方思睿身上有種舊時代文人特有的清傲氣質, 再加上方思睿清秀端正的臉龐,看的白若水一行人愣了一下, 陸行舟反複瞧了瞧面前老鬼鮮嫩的模樣, 低聲在白若水耳邊道:“若水, 你說這個墓主人強留方家的祖先是為了什麼呢?”
白若水點了點陸行舟的額頭,低聲道:“亂說什麼呢, 能有這麼大本事的古墓老鬼, 生前都是王公貴族, 極為要面子的,方家人把方思睿葬在了這古墓上頭,被墓主人收去當了鬼役,如今我們又要強搶鬼役, 那老鬼自然是覺得沒面子才會強留方思睿。”
方家人也愣住了,尤其是方家孫輩的晚輩,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自家爺爺一直是個慈祥的老頭, 這陡然看到爺爺這麼年輕, 總覺得有種十分陌生的感覺。
方甜的父親和二叔也愣了一下, 雖然不明白父親怎麼變成了二十多歲的模樣,可是就算父親變年輕了, 他們也是認得的,也只當是做了鬼之後魂魄會恢複成年輕模樣吧。
方思睿到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先是十分客氣地朝白若水拱手行禮, 面上帶了幾分焦急:“大師, 那老鬼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怕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困在山上。”
方思睿的話音剛落,似乎是為了附和方思睿的話,那邊羅大師就驚叫了起來跌坐在了地上。
此時方家的人還有白若水一行也都發現了山上的不對勁。
灰濛濛的山上安安靜靜地站著無數個面色僵硬手持長矛的古代士兵,士兵們將他們團團圍住,眼神呆滯地盯著正中間的白若水一行還有方家的人。
方家的人這會總算是注意到山上的異常了,被這麼多形容可怖的古代士兵圍著,方家的兩房媳婦首先忍不住尖叫起來,方甜的父親二叔還有弟弟雖然沒有這麼丟臉的驚聲尖叫,但是三人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方甜的堂弟更是手腳發軟,扶著自家爺爺的墓碑才沒有倒下。
方甜當然也很害怕,陳慎大約是覺察到了方甜的驚懼,他走到了方甜身邊,握住了方甜的手,低聲安慰道:“別怕,有老師在事情都會解決的,我送你的平安符你還戴在身上嗎?”
方甜摸了摸胸口,點了點頭,她顫顫巍巍地看著周圍陰氣沉沉計程車兵,小聲地道:“陳哥,我們能活著離開吧?”
陳慎拍了拍方甜的手,笑了起來:“放心吧,待會你去你家人那邊待著,我陪老師一起對付這些老鬼。”
方甜擔憂地看了陳慎一眼,但是陳慎已經回到了白若水身邊,他低聲道:“老師?”
方甜的父親臉色難看地看著周圍計程車兵,求助地看向了白若水:“白大師,現在要怎麼辦?”
羅大師也看著救星的模樣看向了白若水。
方思睿飄到了白若水身旁,他無比擔憂地看著面前團團圍著計程車兵,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大師,我還是回去吧,對方頂多會小懲大誡,倒不會要了大家的性命,只是以後不要再提遷墳的事情了。”
白若水抬手示意方思睿不要說話,她看向陳慎道:“待會你和行舟一起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去會會這個墓主人,能呼叫這麼多陰兵,墓主人應該是古代的皇親貴胄。”
“咯咯咯……”
就在白若水說話的時候,山頂突然傳來陰冷空靈的笑聲,接著一聲聲叮呤當啷的鈴鐺聲驟然響起,接著眾人又聽到了車轅壓過的聲音。
那群圍著他們的陰兵隊伍自發裂開了一道口子,給古墓主人讓出了一條道路。
只見看不到盡頭的山崖深處搖搖晃晃地出現了一輛豪華的青銅香車,車身上雕刻著繁複美麗的花紋,圓形的車架上掛著灰色的幔帳,幔帳無風飄動,隱約能夠看到幔帳中瘦長的人形。
車前拉車的是是一匹匹大馬,只是這些高頭大馬的形象實在是可怖,一個個沒了光鮮的外皮,只有血肉筋骨暴露在外,眼眶中也是空蕩蕩地冒著黑氣,車兩邊站著宛如木偶臉色慘白的提燈侍女,仔細看去,那些侍女手上的燈籠竟然都是人頭做成。
隨著車身從山崖下駛出,天空竟然零零落落地落下無數灰色花瓣,等到花瓣落下才看到那根本就不是花瓣,而是燒成灰燼的紙錢。
看到車架到來,方思睿的表情變了變,眼中透過一絲驚恐和羞怒,而方家的人還有羅大師早就被古墓主人這種出場給震撼到了。
沒想到做了鬼還能講究這種排場,他們還以為當了鬼之後就像老頭子那樣孤零零地一個魂魄飄著,享受家人的供奉呢,現在看來還是古人會講究。
車架很快就到了白若水一行人面前,青銅香車中古墓主人的目光透過紗幔落在方家人還有白若水一行人身上轉了一圈,每個人都感到彷彿小手一般的冰冷寒氣從他們身上拂過,最後古墓主人的目光落在了白若水身上,嬌聲嬌氣地道:“還是這位上師有眼光,小女子可不是什麼老鬼,而是陛下親封的淮陰公主。”
白若水客氣地拱手道:“公主打擾了。”
聽到古墓主人自報家門,所有人都有種三觀重新整理的感覺,這……人死了變成鬼,居然還有生前的排場和尊位啊,難怪這古墓主人如此霸道,他們方家竟然是不小心佔了一位公主的山頭,跟這種死了多少年的公主比,他們自然是比不過。
可是比不過也不能讓公主抓了他們家老子的魂魄,更何況他們也不是故意要把老人的墳墓遷在公主墳墓頭上的。
“公主殿下,我們方家不小心把老頭子的墳遷到了您上頭,那是我們方家不對,日後我們一定時常供奉以表歉意,但是我們也不是有意如此,您也不能扣下我們老頭子的魂魄,不讓我們把墳墓遷走。”
方甜的父親自詡為一家之長,見正主不是那種失去理智要人性命的厲鬼,他也就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同那位淮陰公主商量起來。
不知道何處的陰風吹起了公主香車的帳幔,灰色的帳幔幽幽地飄起,露出了香車上公主的真容,那位隔著帳幔看起來瘦長曼妙的身影竟然根本是一具骷髏,骷髏兩個眼窩中是一團綠色的鬼火,那骷髏頭上戴著華美金冠,身上披著紅霞披風,走坐說笑皆如同活人一般,可盡管如此,那骷髏的樣子還是讓人心底發冷。
方甜的父親忍不住驚叫一聲,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