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註定是一場艱難的肉搏戰,畢竟以往玄學師們對付雷魚這種等級的厲鬼, 更多的是提前布陣引誘對方入陣後再動手, 一則不會給周圍的普通人帶來傷害, 二則對付起來要容易一些。
只是雷山的事情太過倉促, 根本沒有時間給白若水好好準備,不過好在白若水不是一般的玄學師, 她從千年前玄學盛行的時代而來, 又是站在玄學巔峰的人物,一生之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險境惡戰, 如今情況雖然危險,但也不足以讓白若水驚慌。
更何況雷魚還沒有完全化成鬼僵, 她本質上來說只是個新死沒多久的小鬼,只是因為被雷山的陰氣催生而成,又借了雷山的陰氣才會變得如此可怕。
電光火石之間,雷魚已經沖了下來,她的本相變得無比可怕,紅裙如同烈烈披風, 口中獠牙生出幾寸,指頭黑黑的指尖更是如刀鋒一般,雷魚來勢兇猛, 甚至根本不顧白若水法器的威脅,蠻橫地直接沖了過來, 想要破開法器的守護圈。
羅盤率先迎上, 就見羅盤指標一閃, 羅盤面上金光閃爍瞬間分裂出了兩根指標,其中一根指標由始至終都指向正上方,而分出的那根指標則變成了血紅色,指向了撲過來的雷魚。
被指標一指,原本抓向羅盤的雷魚手竟然硬生生錯開了一寸,一股微妙的氣流滑過,讓雷魚的身體不自覺地滑開了一些,從白若水身側直接滑了過去。
八卦鏡早已經等在旁邊,雷魚滑過去了之後,八卦鏡鏡面一亮,直接照相了雷魚的眼睛,雷魚頓時痛苦地尖叫一聲,雙眼冒出黑煙,她捂著眼睛哀嚎起來。
此時白若水也手持法尺沖了上去,法尺靈巧如金龍,劈頭蓋臉地朝雷魚身上砸去。
被功德金光浸潤過的法器本來就是雷魚這種生物的剋星,被法尺砸在身上的滋味絕對不好受,雷魚不見了來沖下來的時候那種囂張,狼狽地嚎叫著躲避著白若水法尺的攻擊。
白若水邊祭著法尺攻擊雷魚,一邊厲聲喝道:“雷魚!雷魚!雷魚!”
隨著她的喝聲,她腰間掛著的三清鈴叮呤當啷地響了起來,同白若水的聲音混在一起後形成了奇妙的韻律,雷魚的表情竟然在這片樂聲中恍惚了起來,她眼中的兇戾也漸漸消了下去,在一瞬間竟然顯出了一種茫然。
白若水見狀,不疾不徐地操縱靈力晃動三清鈴,不停地喚著雷魚的名字,試圖讓雷魚恢複幾分靈智。
然而就在這時,雷山山頂盤旋逼近的陰雲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炸雷直直地朝半山山莊劈去,這道炸雷與普通的天雷不同,劈下來的竟然是一道黝黑黝黑的雷光,雷光中還有灰濛濛煙氣彌漫,那些煙氣不停變幻著形狀,宛如各種猙獰鬼怪。
半山山莊被這道古怪的黑雷劈中之中直接晃動了起來,不多時山莊竟然搖搖欲墜,房梁塌陷地基晃動,山莊中傳出師生們驚恐的尖叫聲,白若水的表情頓時猛一變,腰間晃動的三清鈴也停了下來。
而雷魚的表情也在這一聲炸雷之後,重新變得兇殘無比,她口中噴出黑色煙氣,整張臉變成了一種十分不詳的陰沉黑色,她被黑暗浸染的漆黑的眼珠惡意古怪地看了白若水一眼,仰頭發出可怕的嚎叫聲。
一直呆滯地飄在半山中的林中精魅們也不安地晃動了起來,這一次林中精魅形成的薄霧沒有安靜地站在一邊,而是在雷魚發出嚎叫聲之後,一下子躁動了起來,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過來,很快將整個半山給淹沒在了濃濃白霧之中。
白霧湧過來後就遮蔽了視線,白若水站在白霧中完全失去了雷魚的蹤跡,林子裡一下子變得無比安靜,彷彿之前的惡戰都是幻覺。
白若水並沒有隨便亂走,而是安靜地站在原處,看著變得寂靜無聲的乳白森林。
森林中傳來清脆的叮鈴聲,白若水皺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想了想她還是握著法尺朝森林前方走去。
越朝前走,清脆的叮鈴聲就越響,林子裡甚至傳來咯咯咯的清脆笑聲,彷彿有個年輕姑娘在人耳邊嬌笑一般。
白若水皺起眉,在笑聲響起的時候她腰間的三清鈴也跟著響了起來,三清鈴聲和笑聲彷彿在比拼一般,一聲賽過一聲的響,直到最後笑聲到達了極致隨即戛然而止,白若水也抬起了頭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樹林。
就見面前林子中大樹上掛滿瞭如同風中臘腸一般的人,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被倒掛在樹上,風一吹來回搖晃著,宛如屍體擺鐘,別提有多滲人可怕了,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的臉竟然都是應該好好呆在半山山莊的同學們。
如果換做其他人早該尖叫起來了,可是白若水只是安靜地看著面前的倒掛滿屍體的林子,面前的一切無法動搖她心神半分。
這林子很大,屍體也掛了很多,密密麻麻地看不到盡頭,就在白若水凝神打量一樹林的屍體時,那些屍體竟然開始動了起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痛苦,紛紛拼命地昂起頭看向白若水,嘴唇痛苦地蠕動著:“白同學,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啊,痛死了,痛死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本事高強的玄學師嗎,為什麼不救我們啊!”
“若水,我好難過,好難過,黃符根本沒有用,剛才那道古怪的天雷劈下來後,我們就莫名其妙被抓到這裡了,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好痛啊,若水,我想回家……”姜麗麗的臉努力仰頭看著白若水,眼中盈滿了淚水,看起來格外可憐。
“救命啊白若水,快救救我們!”雷昭在後面拼命地喊了起來,吊著他的繩子晃的厲害,他臉上也滿是驚恐。
然而白若水只是閉了閉眼睛,抬手喝道:“八卦鏡!”
八卦鏡瞬間浮現,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八卦鏡落地之後瞬間漲大,變成了一面等人高的大鏡子,橙黃色的鏡面對準了滿樹林的屍體,下一秒滿樹林的屍體都靜止不動了,每個人的臉都變成了雷魚的臉。
倒吊的雷魚陰森森地看向白若水,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的雷魚緊緊地盯著白若水,倒吊的繩子開始晃動了起來,每個雷魚都如同擺鐘一樣晃向白若水的方向,看起來格外可怕詭異。
“來玩呀,過來一起玩呀。”晃動的繩子斷裂了,雷魚們咯咯咯地笑著從樹上掉下來,無數雷魚們姿態扭曲地朝白若水爬過來,黑洞洞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白若水。
雷魚們越圍越多,慢慢地將白若水包圍在了中間小小的圓心中,她們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朝白若水伸出手腳,這場面看起來叫人頭皮發麻。
陰寒的氣息不知何時緩緩升起,雷山地面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層薄霧般的陰氣,那一層陰氣如同有生命一般,悄無聲息地纏上了白若水的腳踝,讓白若水身上生出千斤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