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絕兮剛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在微微顫抖。
……原來,她還是怕的。
只是強制冷靜,被迫忽略這些細節罷了。
“得把這個訊息傳到鶴鳴去,若是要新派主將來,一切也是後話了。”顧絕兮說道,將藥材都收進包裡,還有些自己的盤算。
她方才想的變數,興許就在此了。
“嗯,我去尋個通訊員。我去尋個通訊員。”白存卿瞪圓了眼,說話還不太利索,他踉蹌著跑出去,滿身血汙,怕人得很。
兩個時辰後。
鶴鳴王宮——
“什麼?!他當真是如此說的?”安晗一拍桌案,怒意沖天,“不會是在誆騙朕吧?欺君之罪,當斬!”
御前公公跪在桌案前,哆哆嗦嗦,還是低垂眉眼說道:“千真萬確,那兵士說完,就摔下馬,氣絕身亡了。如此絕命的訊息,奴才以為,是斷然不會作假的。”
安晗聞言,跌坐在椅子上,耳邊還回響著前些時候沈玉潭說的——“顧絕兮救得了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原是真的。
他早就知曉,卻沒有下令。
“來人!去悠然閣將沈先生請來!”安晗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將沈玉潭請出山。
“這……奴才遵旨。”
今日陽光並不好,沒有暖人的意思,但卻刺眼得很,似乎要將一切汙穢都帶走。
安晗看著桌上的奏摺,內心的恐懼和驚慌不曾斷絕——若天命當真不許他擁有西羽又當如何?母妃的仇,不能不報!若是要天下人為止陪葬……
那便讓天下人陪葬!
少年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狠厲。
一炷香後,一身白衣的男子戴著幕籬,出現在御書房。
安晗揮退左右,擺手示意沈玉潭坐下。
“陛下有何事?”沈玉潭並不坐下,只是站在原地,在白紗後邊輕聲問道——其實他也可以猜到七八分,只是,想聽安晗親口說出。
“主將死了。”安晗說道,屈起指節,輕叩著暗色木質的桌案。
“嗯,那太遺憾了。”沈玉潭說道,還有幾分惋惜。
“沈先生沒有旁的想說的嗎?”安晗這會兒已然消氣,在眾多的年歲中,他已經學會掩藏情緒。
“陛下已有定論了,玉潭多說無益。”沈玉潭說道,還有幾分遺憾。
本來,那個孩子,不用死的,若是他的君主改變想法,及時止損的話。
“先生倒是想得通透,那朕若是非要你說個法子呢?”安晗似笑非笑道,眼裡漸漸多了幾分殺意。
不能為他所用的能人異士,都不當存活於世。安晗掩藏在寬大衣袍下的手,漸漸握緊了凳子的扶手。
“玉潭一介文人,自是想不出保家衛國或者向外擴張的良策,僅是能預知部分天命,已是上蒼恩賜。”沈玉潭不卑不亢地說道,所有表情都掩藏在幕籬下——他今日沒有將幕籬掀起來,因而也是自由些了。
“未免過於謙虛了。”安晗說道,拿起一旁的奏摺便丟到沈玉潭的腳邊!奏摺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隱隱有火光閃現。
沈玉潭並未移動腳步,依舊是雲淡風輕。
“玉潭多謝陛下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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