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這些死去的弟兄,我們還要帶走麼?”新來的兵士也沒見過如此慘狀,此處的雪,幾乎是鶴鳴的兩倍!
風颳在臉上,又冷又疼,活像刀子。
“能帶走的,自當如數帶走!”
“是!”
柳生的情況並不樂觀,寒氣幾乎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若不早些回鶴鳴,這條命怕是懸了。
她大概可以理解這種情緒——跟著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突然都死了,定是萬念俱灰,也想著跟他們一起去的。
顧絕兮不太能理解這種行為,卻不好說什麼。
世上從沒有什麼感同身受。
夜晚,大雪終於停了,風還在刮,卻不復先前那樣猛烈。
四千精兵,帶著幾乎全殘的兵士,驅趕著疲憊至極的戰馬,終於回到鶴鳴。
誰都不知曉,他們是如何在漆黑的夜晚摸索回來的。
只是,全城男女老少,都裹著棉衣,在城門口排成了長几十里的隊伍,靜默哭泣。
這死去的男兒,多還在湖裡凍著,僥倖活下來的,怕是未來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何故遭此大難!
“將兵士們都送到營中!集中救治!”顧絕兮一揮手,焦急等待的人群都散開了。
御醫院派人來治療,鬚髮飄飄的老者,站在最前邊,面色凝重。
“人手不夠的,藥也不夠……懂些藥理的,勞煩都到營地來,救人要緊!”顧絕兮說道,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下馬鞠躬。
白存卿懵了……
這,這是哪一齣啊?從來就沒有向外人求助的道理,不怕國主怪罪麼?
“絕兮,如此……會不會太……”
“廢話少說,你也過來!那些人的情況太嚴重!”顧絕兮伸手就拎起白存卿,健步如飛。
嚯——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歎。
靈淵外臣,不得了哦。
救助在鶴鳴百姓的幫助下,在盡天明的時候,就結束了,很多人活了下來。
也有人再也見不到天晴了。
靈淵外臣在救完人後,再未去東雪王宮覆命。
因為死傷眾多,鶴鳴百姓久久走不出哀慼。
好些店鋪都停業了,街上少了許多人,本就人少的城池,現下越發冷清。
“絕兮,這與你無關,你不去覆命,便是落人口實,陛下也會怪罪——眼下你有功,有功就要受賞的,自古如此。”白存卿看著清瘦不少的姑娘,也不知能如何開解。
他也失去了很多兄弟,往後……一起喝酒的人都找不著了。
“安晗並不知道,人命不是兒戲,他只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想當皇帝,便連父兄也下得去手,想侵略他國,便要將士外出搏命……我真是煩透了這點。”
顧絕兮並非不想受賞,只是,想起安晗的嘴臉,就覺得噁心。
“天下國主都是如此,愛民如子的到底是少,若是不服氣,也沒有法子的,安心些吧。”白存卿勸著,也覺得不舒服。
到底是身邊弟兄喪命……
“嗯,我會去的。”
安晗連日下詔催促她覆命,大約只是為了平息民憤吧。
說到底鶴鳴百姓就只是新帝的玩物,有用時哄哄,無用時,就可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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