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有別樣的靈動，今夜無月無星辰，她彷彿就是星辰。
安晗歪著腦袋，“朕給絕兮的時間夠多了。”
“多麼？還未到十日，便派聖女來催了。”顧絕兮反問，她按了按眉心，蔥白的指尖在燭光下彷彿有水樣光澤。
“何須如此計較，往後這般事兒，還會出現的，絕兮總要習慣才好。”
“白虎城的訊息，是不是沈玉潭告訴你的？”
姑娘忽而笑起來，眸子比先前更亮，燦若繁星，狡黠靈動。
“哦？這都查到了？”安晗輕笑，眼神漸而幽深，像緊盯獵物蓄勢待發的豹。
“他只告訴你噬魂蠱本是用來摧殘異世之魂的，下錯了主兒，是，我是異世人，可他有沒有說，這個異世究竟是何種異世呢？”
顧絕兮起身，靠近安晗，將手撐在他的椅子扶手上。
無限逼近，是壓迫。
“哦？願聞其詳。”
“你怎地不知……異世之魂向來殺人剜心，毫不手軟，以仇敵之血延年益壽呢？”
顧絕兮一字一頓，極其認真——她幾乎要佩服自己編造瞎話的能力了。
“這有何懼？在此地也是一樣。”
安晗雖然被困在顧絕兮限定的狹小範圍，卻絲毫不慌，鎮定自若。
“那……外臣就不明白了，陛下是覺得……外臣會為了一個六七年只見了一面的病弱姑娘，乖乖地在此地任人宰割？”
笑話，若是一個人失去了自我，整日依附他人而存在，那和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安晗不做聲，只是微微笑著，看向顧絕兮——他確實在賭，顧絕兮是把尖銳的刀，用得好了，往後雪國便會成為五國之首，用的不好……怕是也會有問題。
還是承擔不起的問題。
“絕兮不會麼？”
“為何要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陛下該是最懂這點的。”
畢竟，眼前這個少年郎才剛剛弒父弒兄，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何必在此裝。
又不是麻袋，那麼能裝作甚？
“請陛下明白一點，我能將靈淵逼得皇位更替兩次，就能將東雪也弄成這個模樣。”顧絕兮輕笑，語調甚是歡快，“若是逼得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向來不懼死亡，但我若是死了，定會拉上一群人陪葬。”
姑娘清瘦，慵懶，抬眼間睥睨王侯之象，倒是能夠讓人相信——此人確實什麼都做得出來。
安晗輕笑，“明日早朝，絕兮大可過來了。”
“竟如此自信？”
顧絕兮輕嘆，她的種種警告，對安晗莫非是無用的？
這費了老大力氣才爬上的王座，在他眼中，難道沒有那麼重要？
“國師不止預言了一件，他還說，絕兮會是我大雪千百年來第一位，榮華將軍。”
安晗笑道，從骨子裡透出幾分輕狂。
“我討厭這個半仙。”
顧絕兮搖搖頭，輕嘆一聲，便推開門離去了。
安晗靠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他起身，驚覺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強者博弈，你來我往，似是玩笑，卻都是鋒利的刀刃，隨時能刺向對方！
今夜無月無星辰？
笑話，不過烏雲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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