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長老在行政廳頂層俯視著腳下的人群。
看人們像螻蟻一般,整齊而忙碌的穿梭。他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們登上這艘星艦的情形。
孤星人揹負著行囊登上星艦的舷梯,前面的人問後面的人:“你是第一次參加遠征軍嗎?”
“是的,今年我報名入伍,被選中進入了拓荒部隊。”後面的年輕人有一張俊朗的面孔,他個子又瘦又高,穿著最新款的制服。那制服的樣子,鵬長老到現在還記得,軍綠色,雙排扣,釦子是金色的。綠色和金色,他們星系的兩顆恆星的顏色。
年輕人的肩章上只有一顆六芒星,那代表著他是一個沒有軍銜的新兵。
“你呢?”後面的人問,“你不是軍人?”
“不是。為了福利。”前面的人毫不掩飾地笑了笑,他的行李很大,有後麵人的兩倍大。
“我們的家庭有了第三個孩子。所以,我想多賺點錢,拓荒艦上的修理工薪資是星球上的十倍,只要幹上兩年,這輩子就不用愁了。”他笑起來的樣子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
這時,舷梯上響起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爸爸~爸爸。我也要去。”
剛才還在說話的男人回過頭看去,他的眼神裡流露出溫情。他飛快地向男孩的方向跑去。
漫長的舷梯上,行人來來往往,繞過了這對父子。
男人將行李放在腳下,一把抱起孩子:“你也要去?不行,孩子,你得留在家裡照顧媽媽。我的小男子漢。”
“女人才應該留在家裡。男兒要志在四方。爸爸你不是一直這樣教育我的嗎?”十多歲的男孩正是一腔孤勇的時候,他犟著從父親的懷裡下來,拖起父親的行李。
年輕的父親感到了為難。
旁邊經過的醫療隊裡有個漂亮的女護士,她逗了逗男孩子:“你想跟爸爸去,爸爸說了可不算,得艦長同意才行。”
男孩渴望地看著父親,眼神裡全是期盼。
“爸爸,是這樣嗎?要艦長同意才行?”他天真又認真地問父親。
父親鄭重地點了點頭。
“哪兒能找到艦長?”男孩焦急地看著四周的人群,每個人都步履匆匆,沒有人為一個玩笑停留。
剛才與父親對話的年輕人,看到了站在舷梯終點的人,對男孩說:“瞧!那個人是副艦長。你看到他的軍銜了嗎?他是上校。他能代替艦長做主。”
男孩跑上去,扯鵬的衣袖,那時候他並不叫鵬,他的名字是一串代號,孤星上每個人的名字都是一串代號。
鵬的意識在這裡開了個小差。
他分心思考,孤鳶為什麼在建立行政中心之初,將所有的行政長官改了人類的名稱,而且用不同種類的鳥來取名?
鳥類是原始星上不存在的動物,在他們的原始星上,沒有海洋,只有陸地,只有四足獸,沒有兩足的禽鳥。
他們都誤會孤鳶是個冷酷無情的現實主義者,其實也許孤鳶根本就是個理想主義者,一個完美的理想主義者。
鵬回頭看了眼沉睡在座椅上的孤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