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枕著背墊,她沒了力氣,最近熱得很不少人都生病了。她奏請皇帝,說自己身子不好,慶華殿人多,她想搬去光華殿住,婉妃一走便是與宣妃徹底撕破臉,但她到底是禮部家的孩子,到了此時也不曾編排過誰的不是。自個兒進了光華殿,又忙了一陣這會子才休息下。婉妃叫丫鬟如意去內務府討了糖水來,李嬋這時也來看她。二人在光華殿裡說話,李嬋道:“姐姐,今日聽說兩宮還是鎖著門,殿下又被前廳的事困住。宣妃的大哥李應龍夥同其他朝臣說了許多太後的不是,眼下殿下的怒意更盛。”
婉妃嘆了口氣,她說:“如此,只怕不僅是殿下,不久那些大臣就要鬧到芙蓉殿門口了。”
李嬋頗有些擔心,她說:“也不知我們能做些什麼,也怪我沒用。”
婉妃寬慰於她:“眼下我們什麼都不能做,總覺得宋貴人是個複雜之人,她清楚皇上的喜怒哀樂,三言兩語挑起爭端。若是你我做的太多,怕是惹殺身之禍。宮外卻有一人,一旦她回來定能解開這些事。”
李嬋點點頭,她說:“姐姐說的可是雅貴人,可太後被困,皇上又在氣頭上,她要回來不容易。”
婉妃笑了,她說:“總覺得她不同於旁人,我們啊靜候佳音吧。”
天子監
張果兒從後廚拿了幾個梨,她同自己的一眾小跟班正在納涼,只見雲良同幾個侍女走過,雲良說;“哎,聽說梅君子院那個鄭月昏迷了兩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病。”
這一句話叫張果兒長了心眼,她早前被姚月輝踢倒便懷恨在心,她這幾日注意到姚月輝不見了,這鄭月又暈倒了,她便起了意。她先是去和夫子鬧了一通,說鄭月得了怪病,周圍的其他學生都怕被傳染上,而後她鼓勵不少人靜坐示威,這一番功夫總算由張夫子主導,將鄭月送去江南治病。
這馬車一路行駛,只走了半日便到了懸崖邊上,那車夫掀開簾子,鄭月好端端坐在裡面,她一口鮮血吐在那人臉上,這叫那車夫慌了神。鄭月道:“我這病來勢兇猛,沒幾日好活了,你要不要一起。”
鄭月又伸出左手,只見她那手上面板已經潰爛,叫那車夫嚇得落荒而逃。鄭月確定他走遠了,她跳下馬車,用身上的衣服將手上的畫擦掉,她還真挺佩服雲良的手藝。鄭月將馬車上的馬解開,自己騎馬趕迴天子監去。
與此同時,天子監內王煥正在夫子堂鬧騰,只見他穿著雅士服,手持君子卷,他慷慨陳詞表達對天子監的失望,而後撞向牆邊,以死明志!這一連串的事情引起了天子監的高度重視,王恆不想惹禍上身,他叫張夫子全權處理。這會子張果兒等人正依門看笑話,便見一人從外面款款而來,那人風塵僕僕,滿身都是髒灰,鄭月瞧他們七手八腳的搬運屍體便笑了,張果兒被她給嚇到了,鄭月拍拍她的肩膀,她說:“別怕,我還沒死呢,這不是冤魂索命。王恒大人,看你們這業務挺不熟練啊。”
張果兒開啟她的手,她說:“你這個賤婢!太傅,這人絕對是炸病!”
鄭月笑了,她說:“我的生死不重要,如今天子監榜首死在夫子堂裡,各位心中當真無愧麼!”
張果兒笑了:“這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死了活該。”
鄭月根本不稀得看她,鄭月盯著王恆說道:“太傅大人,當年入學試是您親自出的題。題目是大道之行,什麼是大道?小女入天子監數月,連道都沒問到,大道?害死王煥的不是男女情愛,而是這吃人的天子監。敢問太傅大人,入天子監求的是什麼。”
張夫子說:“自然是天文地理,文學詩詞。”
鄭月瞪了他一眼,她說:“小女問的是太傅大人。”
陸晨從外面趕了回來,她拉著鄭月的手,她說:“鄭月,你別胡鬧了,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的。太傅,她身體不適說胡話呢!”
鄭月掙脫陸晨,她看著王恆問道:“如果天子監只是以權謀私之地,又為何要給那些人希望。如果天子監裡都是張果兒這一類不學無術,視平民為螻蟻的人,那天下!那天下有什麼希望!這是我們要求的大道麼?太傅大人欽點的榜首今日死在這了!太傅大人,您還是無動於衷麼!”
王恒生了惻隱之心,他叫眾人放開鄭月,張果兒卻還是不依不饒,她夥同其他人一起將鄭月圍在裡面,張果兒道:“太傅!夫子!你們不要聽她胡言亂語,天子門生豈容這不明不白之人玷汙!我看還是送她去刑部,好好查查這人是什麼底細!”
鄭月也不怕她,她只說:“好啊,不過在去刑部之前,我膽敢問你一句,你做了那麼多事,就不怕遭報應麼?”
張果兒冷笑一聲,她說:“你胡說什麼?”
鄭月指著王煥,就在此時王煥睜開眼來,他猛烈呼吸,彷彿一停下就會立刻死掉。王煥臉色鐵青,真真像從地獄走回來的!此刻眾人皆驚,王煥抓住張果兒的手,張果兒嚇了個半死!她像是見到不幹淨的東西一樣,不斷的用手帕擦手。就這還沒完,更熱鬧的事來了,不知為何刑部真的來人了,涉及天子監的事情都需要侍郎親到。李應龍一進門便向鄭月行禮,他高聲呼道:“微臣刑部侍郎李應龍給雅貴人請安!”
這下子好玩了,眾人的臉色都變了,未曾想眼前的這個姑娘竟然是後宮妃嬪,可張果兒畢竟見過世面,她說:“你們怕什麼!她就算是妃子,也是被放逐到天子監的妃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不檢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