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冬雪實在太冷了,李夢每次出門便見許多侍衛,過去也不曾這樣嚴密,聽說秦風的夫人病故,整個皇宮處於治喪期間,宮人不宜走動。李夢借探望沁胥將姚家兄妹留在沁胥房內,她說:“眼下國君借治喪名義,實則是要看著我們。離宮只有五日了,你們別再等了,我會想辦法送你們出宮。只要我不走,國君不會動什麼心思的。”
姚月輝急了,她說:娘娘,這使不得。我們走了,你可怎麼辦。
李夢低頭一笑,她說:“沒有人可以擋住一個人回家的路途,關鍵是歸途人願意付出什麼。你們先行離開,我自有辦法。你們在這,我要走反而顧慮眾多。王子愛惜沁胥,我十分放心,你們又得安全,這樣我便只有一個目的。”
姚非凡拍拍妹妹的肩膀,他說:“太後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在驛站等您的訊息。”
那日下午李夢同秦宇說,沁胥身體不好。可能是思念西陵了,便差使姚家兄妹去西陵取一些物品回來。至此西陵的救援大隊全部離開了北地皇宮,李夢便梳洗一番去見秦風。她雖被折磨至此,可依然有著太後風度,大氣婉約,貌美動人。李夢獨自去找秦風,秦風見她自是欣喜若狂。他笑著上前迎接她,他說:“你怎麼來了?外面風大,冷麼?”
李夢向他行君子禮,她抬起頭來與他直視,那眼神純潔幹淨,並無其他情愫。李夢說道:“國君留下我,不打不罵,不殺不辱。但我到底是一國太後,您這樣於理不合。”
秦風心一沉,他問道:“你今日來,要和本王說什麼?”
李夢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來,她說:“如果,對國君來說,殺死我才是你的目的。那麼請您現在就動手吧。”
李夢將匕首遞給她,她眼裡並無畏懼,十分勇敢,那是連秦風都無法直面的勇氣,生死已經不重要了。秦風用力打掉她的匕首,他有些惱羞成怒,但似乎不太得體,他說:“你想要什麼結局。”
李夢笑了,她說:“我的自由在你手裡,只可惜結局不由你寫,由我來寫。”
秦風眼疾手快阻止了她的自殘行為,只是她對自己太狠,那匕首劃傷了她的脖子,秦風捂著她的傷口,他喊道:“你這女人瘋了麼!”
待他為李夢包紮好傷口後,他沉著嗓子說:“你那麼想走,好!你說的對,北地不喜歡做這麼齷齪的事。你想要的結局本王知道,你無非是要回去西陵。那好,就按照北地的傳統。在北地,被流放的人會被放逐到冰川,到了那以後便只能徒步離開。如果你非要走,就按照北地的規矩走。你若能活著會去,這些日子的事情,便會死在所有人的回憶裡。”
李夢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回去自己的住所,將所有首飾全部摘下。她又去看了一眼沁胥,她可憐的沁胥仍然神志不清,可那秦宇像養女兒一樣愛惜她,照顧她,這叫李夢放心多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李夢便被一群人綁了起來。他們將李夢扔到一艘小舟上,順著冰川之水流放。李夢閉著眼睛隨波逐流,她其實並不知道她能否生還,她只是太想念兒子了,如果安全的活著便是要永遠被囚禁,又或者需要許多鮮血才能換來她的自由,那還不如現在這樣。她沒有了負擔,內心更快樂了。寒氣一點點穿透她身上的衣服,冰川水浸透在她身上,那是真的冷!忽然小舟撞到了大石,整個船翻了過來,她沉入水底。李夢不會游泳,此時她在生死之間,若這就是她的命,那至少到死她都是自由的。
“娘娘!娘娘!”
李夢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醒,她睜開眼睛竟發現是陸昭徹!陸昭徹將她摟在身邊,他將李夢抱到一個封閉的洞xue裡,李夢稍微恢複了神智,她說:“是你,你怎麼在這?”
陸昭徹笑了,他不斷搓她的手,他溫聲說道:“微臣多有冒犯,可眼下也請娘娘拋開男女有別。九兒擔心你的安危,是她打聽到你被流放冰川的事,我讓子昂回去了,只留他們兄妹二人在冬月鎮接應我們。”
李夢苦笑,她的嘴唇都在發抖,她說:“徒步離開這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你又何苦為了我做這些事。”
陸昭徹笑得燦爛,他說:“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能離開這。”
與此同時,姚家兄妹正在冬月鎮等待二人出現,姚月輝畢竟是個女孩,她同哥哥說道:“哥,我聽他們說,那冰川從來沒人能活著走出來。我怕娘娘和將軍……”
姚非凡思前想後,這才開口:“我們不能光坐著,既然那地方能徒步離開,就一定有方法從冬月鎮去往那。”
姚非凡畢竟學了北地話,他裝作商賈潛入集市,四處打聽,這才知道裡面的內情。他回到房間,喝了一口茶,叫妹妹到房間窗邊說話,他開啟窗戶指著北面說道:“恆川外的世界,我們只知道有北地。實際上北地的國土也不小,再往北有一部落,非常野蠻,可以說在整片土地的最北端了。要從冰川走到冬月鎮,第一是由於那裡根本沒有路,全是湖水結成冰,所以馬車無法抵達。第二便是察釤部落的野蠻人,他們不講道理,見人就殺。”
姚月輝都快哭了,她說:“攝政王就應該讓我們一起去的!哪怕是為了娘娘死,也好過在這等!”
姚非凡卻不這麼認為:“我想,陸將軍定是想到了辦法。他臨行前與公子交談了許久,我們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在這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