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涼如水,
女子嬌媚的喘息在華麗的屋中時斷時續, 昏黃的燭光映襯出床幕上一對痴纏的男女。
良久, 屋內的動靜漸漸停止,金枝失神地盯著蚊帳頂端, 想到白日宴會上劉麗妃的話,雙手無意識撫摸向自己的小腹。
“怎麼了?”李瑾銘從側面擁住她, “在想什麼?”
金枝轉過身, 沒頭沒腦地問道:“是我的問題對嗎?”
“什麼你的問題?”李瑾銘聽懂了卻裝糊塗,安撫性親了親她的額, 又吻上她的眼瞼。
金枝只能閉上了雙眼, 心裡的抑鬱卻絲毫未少。
不知不覺間, 她嫁給李瑾銘已經三年過去了, 曾經,她是人人羨慕的平民王妃,如今, 她依舊是那個她,但別人提起來時,卻有了新的想法。
有人說,她前半生太過順遂, 把一輩子的運氣都耗盡了, 後面自然會因福澤不夠而受盡磨難,這成婚三年不孕便是她要面臨的第一道難關。
也有人說,她就沒有那個當王妃的命, 現在僥幸讓她佔了,後面還不是要為新人讓位。
……
說法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全都圍繞在她成婚三年卻未曾孕育之上。
金枝雖然平日裡不怎麼出門,但是對這些傳言卻一清二楚,起初她還能不在意,但是聽得多了,而她的肚子又一直沒有動靜後,她便不由自主動搖了,尤其是那些編排的人在說完她以後,似乎仍舊覺得不盡興,到後面竟然還有傳是譽親王身體有問題,才導致兩人一直未有子嗣的。
若傳言只涉及到自己,金枝還能忍,但涉及到李瑾銘,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但是不忍又能怎麼樣,她能一個個把那些嘴碎的人抓起來嗎?
全京城那麼多人,談論她與李瑾銘的不在少數,她便是有心想抓,也無從下手。
為此,金枝是愧疚的,她阻止不了流言,不能讓那些人相信,這事與李瑾銘沒有任何關系,真正身體有問題的,其實是她。
盡管那人一直讓太醫瞞著她,但是金枝還是看出了端倪,對李瑾銘這貼心的舉動感動之餘,心裡卻不由空落落的。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瞞著我了。”她對李瑾銘說,“能告訴我,我無法孕育子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李瑾銘眼見瞞不住,只能嘆了口氣,避重就輕道:“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並不是一定就懷不上,太醫說了,只要好好調理還是有很大可能治癒的。”
金枝注意到了他的話:“調理?只需要調理嗎?”
李瑾銘點了點頭,他知道金枝喜歡孩子,所以一直不忍告訴她真相。更何況,以她的身份,如果知道自己無法生育孩子,壓力該有多大。
他娶她,是想給她幸福,並不想她臉上的笑容被這些世俗的目光所影響。
金枝問:“所以,我不是有病,而只是身體的底子不行嗎?”
“會養回來的!”李瑾銘斬釘截鐵道,“相信我,就像你的手一樣,不論是什麼樣的損傷與疤痕,我都會找人替你一一治好。所以,不要再想著這事了好嗎?”
金枝未答,她開始想自己到底是哪個時候未曾注意,竟讓她的身體在這上面受到了毀滅性的傷害。
想來想去,也只有十歲之前,那個她還沒有未來記憶不懂反抗王氏的歲月裡,如果是那個時候,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意外。
她默不吭聲,讓李瑾銘更緊張起來,他輕撫她的背,又對她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向你保證,那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我會永遠陪著你,只陪著你。就算一輩子都不會有子嗣也沒關系,如果父皇母後逼問,大不了我從哥哥們或者宗室裡的孩子中選一個過繼,便不會再有人說什麼了。”
他這是把原本該由金枝承擔的壓力,最大程度地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金枝終於回過神,聽到他這話,險些流出淚來,但她除了回抱著他外,竟然找不出任何其他方式表達她的感激。
第二天,金枝正悶悶不樂地坐在房裡看書的時候,宋清幽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來了譽親王府。
金枝聽到訊息後,無神的雙眼閃過一絲光彩,向傳話的下人的確認道:“兩個孩子都來了?”
而後不待下人回話,便等不及地出了房門,親自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