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金枝前所未有的繁忙,這宮裡,不論是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只要身份夠得上來坤寧宮又能見到她一面的人,都不約而同前來,向她表示賀喜。
他們都是來向金枝示好的,金枝也明白這一點,都一一接見了。
這其中,淑妃給她的印象最為深刻,雖然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金枝跟在沈優身邊,沒少見到皇上的妃嬪們,但與淑妃交流,卻是頭一遭。
淑妃近四十歲,雖然年近中年,卻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輕,溫婉大氣又漂亮,可以想見曾經是怎麼一位佳人。
金枝與她說話,她的態度平和包容,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淑妃與曾經所見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了,她彷彿放下了某種枷鎖,整個人都沉斂下來,沒有了往日那絲若有似無的銳意。
直到她離去後,金枝仍不由自主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過以她的頭腦與對淑妃的認知,任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無奈放棄。
倒是沈優好似看出了什麼,但她只隨意置之一笑,並未替金枝解疑。
如果說,這宮中許多人來見金枝,是她意料之中的事,那宋清幽的到來,就令她喜出望外了。
宋清幽如今是吏部尚書宋學章的女兒,自然是有資格進宮朝見的,她藉著進宮參見皇後的名義前來,而沈優知道她與金枝的牽扯,只與她說了幾句簡單的家常話,便將空間留給了兩個久未見面的小姐妹。
只剩下兩人後,金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悅之情,狠狠抱了抱宋清幽,表達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宋清幽是帶著自己兒子前來的,未滿一歲大的孩童還不會走路說話,但卻非常精神,一雙烏黑有神的眼珠子一點兒不怕生的四處打量,那伶俐可愛的樣子看得金枝心都化了,想要去抱他,他也絲毫不認人,笑眯了眼向金枝回伸出了雙臂。
金枝便把他抱了過來,沒想到這小孩子看著精瘦精瘦的,但抱在懷裡分量卻不輕。
宋清幽看她歡喜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她:“這麼喜歡小孩子,回頭你也給譽親王盡快生一個得了。”
金枝被鬧了個臉紅,與她說起了別的事。
“清幽姐你找到了爹,我還沒你道喜呢。”
盡管已被無數人無數次提到這事,宋清幽卻仍忍不住心生感嘆:“是啊,我也沒想到,原來我爹竟然離得我這般近。金枝,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哪可能有命來到京城,更不用說與我爹相認了。”
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紅了。
金枝見狀,忙制止道:“清幽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兩人的關系,還用說這些?”
“是不用。”宋清幽摸了摸眼,破涕為笑,“如今,你已是我爹認的義女,我倆可算得上真正的姐妹了。”
“咱們親姐妹,就不說那些令我們生分的話了。”
“好。”宋清幽點了點頭,看了看在金枝懷裡片刻也不安寧的兒子,對金枝說:“金枝你若是抱累了,便將他交給我吧。”
“才不會累!”金枝毫不猶豫拒絕了,做了個鬼臉逗得懷中的小孩兒咯咯大笑,撲騰得更兇了,但她卻依舊抱得穩穩當當。而後抬頭看向宋清幽,問:“我也一年多沒回家了,不知我爹和我哥現在如何了?還有周嬸子,她還好嗎?”
“大家都很好。”宋清幽說,“尤其聽到你要嫁給譽親王的訊息,全家人都替你高興,若不是你要從宮裡出嫁,嫁衣什麼的都有專門的人為你打點,我娘都想自己替你縫嫁衣了。金伯父和金大哥更是激動,聽到訊息後,直接跑回屋去找銀子,說是要把這些年掙的錢全都拿給你做嫁妝壓箱底呢。”
金枝只聽著,就能想象出當時幾人的反應,既感動又覺得好笑:“太好了,原來我爹和我哥都知道了,我還怕他們兩個普通人沒有渠道,連自己的女兒和妹妹要嫁人的訊息都無從得知,那我真的就太不孝了。謝謝你,清幽姐。”
“剛自己還說不說生分的話呢,這會兒便忘了?”宋清幽佯裝不快,而後很快解釋道:“雖然你嫁人的訊息我知道了肯定會替你告訴金伯父和金大哥,但這一回我可不敢居功,金伯父和金大哥不是從我這裡得知訊息的。”
“不是你?”金枝詫異。
宋清幽也不弔她胃口,直接答道:“是譽親王殿下提前派人來告訴我們的,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來得這樣快?”
金枝這才知道,原來李瑾銘竟然還默默做了這事,心裡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熨帖。
她曾聽過一句話,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不好,不是看他對這個女人有多寵愛,而要看他是如何對待這個女人的家人,連毫不起眼的金父和金石都能被李瑾銘愛屋及烏,認認真真的記掛在心裡,他對金枝的在意由此可見一斑。
金枝因他這一舉動,內心甜的如同吃了蜂蜜。
能夠嫁給這樣一個時刻將她掛在心裡,憂她所憂,想她所想的人,她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