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銘卻制止了她:“沒事,金枝你慢慢來,我讓陳嬤嬤先伺候著,你別急。”
金枝還想說什麼,陳嬤嬤卻擠進了她與李瑾銘之間:“老奴這就帶著殿下去更衣。”
又對金枝說:“金枝姑娘放心,我伺候殿下慣了,動作快,便是晚了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礙事。”
金枝還能說什麼,只能由著她帶著李瑾銘去了內間,臨走前對方還對她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
這下金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陳嬤嬤自一開始便不樂意她的到來,昨晚那些和氣都是騙人的,為的就是降低她的警惕,偏生金枝自己傻,主動把短處暴露出來,一早便被她來了個下馬威。
金枝鬱悶至極,倒不是因著這差事落到了陳嬤嬤身上,而是因為自己識人不明,明知宮裡水深,卻那麼輕易便相信了陳嬤嬤,若不是她遇見的人是李瑾銘,這次的事絕不會連點兒水花都沒起便歸於平靜。
但陳嬤嬤這敵意來得也有些莫名,她是李瑾銘身邊的老嬤嬤,身份比其他宮女高,也更穩固,金枝的到來並不怎麼會影響到她的地位,她實在沒必要在明知李瑾銘對她上心的情況下,還來這麼一出整治她。
陳嬤嬤在李瑾銘身邊這麼久,她理應知道今天的舉動並不能讓李瑾銘對金枝生出嫌隙,但她還是那麼做了,更引來了金枝的警惕,簡直有些吃力不討好。
金枝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無奈放棄。
陳嬤嬤的手腳果然很快,金枝才剛換好衣服,那邊她就帶著穿戴整齊的李瑾銘出來了。
李瑾銘這兩年長高了不少,稚嫩的五官漸漸有了稜角,本就長得好,這麼精細的裝扮下,更是吸人眼目。
近一個月時間沒見,他似乎又有了變化。
金枝昨日光顧著難受了,也沒注意到他,這時詫然一見,竟有些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
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除非瞎子,都知道她這時是被成長中的小少爺帥到了。
李瑾銘自然也看出來了,心裡沾沾自得,面上卻裝作絲毫不知的問:“金枝,你看什麼呢?”
“我,我在……”
意識到自己竟然看小少爺看出了神,金枝整個人都差點兒炸了,她這是怎麼了,難不曾她也中邪了?
“你真是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心思了!”李瑾銘感慨著,一邊高興一邊苦惱,自己已經在長了,但金枝卻依舊是小小的一個,偏她還那般著急表明心意,以後的日子可怎麼熬哦。
少爺留下一句金枝聽不明白的話,神色糾結的走了,徒留金枝在原地風中淩亂,她的心思?她什麼心思?為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金枝的宮女生活其實非常輕松,甚至可以說悠閑。
她只需要伺候李瑾銘生活起居,但李瑾銘要去文華殿學習,既要學文章,又要練武藝,除此外其他技藝也要略懂一二,可以說是非常辛苦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他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回嘉慶宮的時間,除了睡覺空閑時間相當少。
金枝這個伺候他的,除了早上與晚上,幾乎連他人都見不上,白日的時間閑得心裡都發慌,偏這宮裡分工明確,她連想幫把手消耗時間的地方都沒有。
因為李瑾銘待她的特殊,嘉慶宮長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假以時日她必定一飛沖天,除了陳嬤嬤,對待她都異常和氣,甚至討好。
陳嬤嬤厭惡她,甚至整治她的原因,金枝也在某個討好她的小太監嘴裡聽說了。
原來陳嬤嬤有個侄女也在這一屆的秀女當中,且是沖著李瑾銘貼身侍女的位置來的,至於是否還有別的目的,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陳嬤嬤已經早就想好了,只要侄女入了嘉慶宮,有她在李瑾銘耳邊提幾句,以李瑾銘的脾性,在這種小事上多半便會可有可無的同意了。
陳嬤嬤把一切都打點妥當,只等兩月後侄女被分配到嘉慶宮中,她便能實施下一步計劃,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金枝,不僅阻了她為侄女求的前程,還讓她花費的錢財都打了水漂,她怎麼能輕易嚥下這口氣。
陳嬤嬤是知道金枝這個人的,畢竟她是李瑾銘身邊比較親近的人之一,這幾年來,已經不知多少次聽到他念叨金枝了。
陳嬤嬤也知道李瑾銘對金枝的心思,知道自小看大的九殿下對這個民間女孩很是喜歡。
陳嬤嬤更知道她那點兒小手段最終能破壞李瑾銘對金枝的感情的機率微乎其微,更有可能她不僅討不了好,還會因此得罪金枝,一旦金枝有朝一日得勢,自己就完了。
可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憤怒卻又是一回事,只要想到自己花費的精力與金錢,還有兩個月後自家侄女就要來嘉慶宮,到時候說好的貼身婢女沒了,還不知要怎麼跟侄女、跟孃家人交待。
陳嬤嬤在心痛與壓力之下,就不由心存僥幸,萬一她做了,李瑾銘就因為這點兒小事對金枝産生不滿了呢?
事實證明,陳嬤嬤做的全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