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這笑,怎麼看都透著扭曲與怪異。
她便帶著這樣的笑,剋制地對李瑾銘說道:“耀光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向良善,品性又好,我實在不忍他因為一點兒小錯,便被罷免了伴讀的身份,趕出皇宮。銘兒啊,我聽說他這次是不小心惹你不高興了,對不對?你能不能看在姑奶奶我的份上,看在詩悅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
“我為什麼要看在丁表妹的份上,饒過她的哥哥?這事與丁表妹又無關。”李瑾銘實在有些不解,大長公主的話他都聽到了,只最後一句,他實在有些不明白,怎麼一個兩個替丁耀光求情,都要提到丁詩悅呢?
丁詩悅的面子跟大長公主的面子比起來,明明後者更大吧!
“況且,丁耀光確實是做錯了事,他做的那些事,便是我現在說起來,也有些……”李瑾銘料定丁耀光為了讓大長公主替他求情,肯定不會提及自己的錯處,這正好給了他機會,他刻意表現出丁耀光好似犯了什麼人神共憤的天大錯事一般。
不知情的大長公主頓時緊張起來,並難得産生了一絲心虛。
“耀光他……這是都做了些什麼?”
李瑾銘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只道:“總之,我讓父皇令他回去反省,明面上的確是懲處,卻也是為了他好,讓他能及時改掉陋習。”
“那他如果……”大長公主想問。
李瑾銘便恰到其處地打斷了她:“如果他切實改了,自然有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長公主鬆了口氣,既然李瑾銘都這麼說了,她便覺得事情仍有轉機,並不逼迫。
她雖然在面對李嚴時也依舊寸步不讓,卻並不代表著她就不知道,當今的天下,是她這位侄子的天下,她偶爾自恃身份強勢一些倒還罷,卻不敢真的越線。
大長公主退了一步,卻不知,這有些事,一退便已命中註定。
當她再次找上門說情,五皇子李瑾煜已找到了新的伴讀,對方的家族,便是以她大長公主的身份,也無法施壓令其投鼠忌器。
此事至此已成定局。
這一切後續發展,金枝毫不知情,她如今正忙碌籌備宋清幽的婚禮,每日都焦頭爛額。
宋清幽的未婚夫衛荀,在去年鄉試中金榜題名,被聖上欽定為一甲二等的榜眼,一時間風光無限。
因著這事,來替衛荀說媒的媒婆幾乎踏破了衛家的門檻,其中不乏一些權貴人士。
金枝還曾擔憂,他會不會臨時變卦反悔與清幽姐的婚事,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衛荀的確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面對著諸多誘惑卻始終堅持自我。
金枝這下徹底放下心來,有這樣一個人,宋清幽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
她對宋清幽的未婚夫衛荀非常滿意,因此生怕由於自己的失誤,令宋清幽的婚事出現任何差池。
宋清幽成親這天,整個金家小巷都熱鬧了,得益於周嬸子平日的好人緣,左鄰右舍來了不少人,還有衛荀的同窗和官場上一些相識的人,甚至連他的老師,位高權重的宋尚書也來了。
金枝並沒有見到這位據說面如冠玉、文質彬彬的大人物,她已經忙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夾雜著響亮的鞭炮聲,迎親的隊伍來了。
宋清幽一身紅色的喜服,襯託得她人更加嬌俏,此時她正用力拉著金枝的手,不捨得放開。
金枝知道她這是緊張的,便打趣道:“清幽姐你今天真美,衛大哥若是見到這樣子的清幽姐,怕是連眼睛都移不開了。”
一旁的喜婆趁機道:“可不是,老身這輩子見證過多少新嫁娘,還從沒見過宋姑娘這般有氣度的。”
“哪有你們說的那般誇張!”宋清幽哭笑不得,當真被轉移了注意力,漸漸放鬆下來。
金枝心裡微微鬆了口氣,正想安撫她幾句,外面便傳來了迎親隊伍的催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