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號, 星期六,陰天, 烏雲密佈,每一寸空氣都是潮潮的, 壓抑的讓人煩躁。
早上八點, 寧晏從噩夢中醒過來, 屋裡開了暖氣, 他頭上背上全是汗,赤腳去廚房喝了杯水才緩過來。
他拉開窗簾,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心沒由來的跳得很快, 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調到地方新聞臺。
寧晏坐到沙發上, 盯著電視上的新聞發呆,被噩夢驚擾過後他腦子轉的都慢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撥通了那個躺在手機裡很久的電話, “嘟嘟”響了三聲對方接了起來。
“寧晏?”寧華帶著驚喜的聲音傳來。
寧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怕還像上輩子那樣, 一夜之間寧華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打錯了。”寧晏甩下一句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不一樣了,這輩子終於是不一樣了。
他低低的笑了出來,電視裡的新聞報導換了一個又一個, 寧晏用手遮著眼睛,仰在沙發上,唇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寧氏可以毀掉,但一定要毀在他的手裡。
喬眠升入高三後,忙得像陀螺,抽屜裡的試卷塞都塞不下,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就這檔口,寧晏看起來比以往清閑了不少,還有時間隔三差五的給她加餐,每天上午大課間,他都有本事拿零食來喂喬眠。
從高一高二再到高三,每次喬眠餓的時候,寧晏都能變著花樣給她帶吃的,小到糖果,大到麵包,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帶不來的。學了一天,誰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抵擋不住誘惑的結果就是,喬眠直接被他喂胖了好幾斤,別人上高三都變瘦,到了喬眠這兒卻反了過來。
黑板上的倒計時一天一天減少,為了克服瞌睡,班上同學什麼方法都想出來了,有人帶風油精過來塗在鼻子下面,有人讓同桌掐自己大腿,還有人連芥末都使上了,卻仍然抵擋不了洶湧而來的睡意,一上課東倒西歪,睡倒一大片。
喬眠也不可避免的上課犯困,試了不少方法,收效甚微,最後還是寧晏出馬,只要她一睡覺就在她腰間戳一記,喬眠怕癢,腰那塊是死xue,一碰就抖。
寧晏摸準了,回回都用這個法子叫她,一開始的時候喬眠差點沒跳起來,屁股離了凳子又坐下,原來朦朧的睡意一下子被趕跑。
幾次之後,喬眠上課警惕了許多,就怕他偷襲。
黑板上的數字一天一個樣,當它變成明晃晃的“10”的時候,喬眠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捨,同班這麼久,和老師同學都産生了感情,還有十幾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總覺得在一起的時間太短,短到她還清楚的記得剛分班的那一天每個人自我介紹時的情景。
六月七號、八號、九號,無比短暫的三天。
在考場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鈴響,收卷,每個人沉默著走出考場,一中淡淡的哀傷彌漫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最寶貴的三年就這麼轉瞬即逝。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考完啦!解放啦!”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喬眠和寧晏高考考場沒有分在一個學校,考完之後,喬眠飛快的收拾好書包,迫不及待的往校門口跑去。
一中門口,寧晏穿著黑色短t,英俊的耀眼,看得出也是小跑著過來的,氣還沒喘勻,他張著雙臂,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喬眠,門口人來人往的都是焦急等待的家長,喬眠就這麼沖進了他的懷中。
寧晏抱著她原地轉了個圈,牽著她,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一下一下的親著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臉頰,每一處都沒放過,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欠下的都給補回來。
喬眠也笑,笑裡頭全是縱容和依戀。
“這是我女朋友喬眠,對不對?”寧晏捧著她的臉問。
喬眠微張著嘴,露出兩個小門牙,“對,我是寧晏的女朋友。”
“眠眠,眠眠。”寧晏把她抱在懷裡,笑的像個毛頭小子,沒錯他現在就是個毛頭小子。
喬眠從他懷裡探出腦袋,“你考得怎麼樣?”
“和平時差不多,你呢?”
“還行。”
寧晏知道這句還行應該是考的還不錯的意思,說不定兩人能去同一所大學也未可知。
徹底解放了的高三學生像是一堆脫韁的野馬,家長也不攔著他們出去瘋。
考完試的頭一天晚上,鞠方圓就組織了一場飯局,每個學生和任課老師都參加了。
鞠方圓舉著杯子一桌一桌的和同學碰杯,到了最後眼睛有些濕,這些孩子都是他一個一個看著過來的,其中有還幾個跟了他三年,轉眼之間就要分開了。
“同學們,我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孩子在一起的還要多得多,在我眼裡你們就是我的孩子,能夠陪你們走過人生這麼重要的階段我很榮幸!以後的路就要靠你們自己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來找老師,只要是我能幫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們,來,為我們這三年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