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小姑娘說完,耷拉著腦袋入了九重坊,像極了被太陽曬枯的草木,全然沒了剛才的精氣神兒。
這哪裡是沒誰兒的樣子?
這丫頭,似乎跟她的關系不好。
謫言轉頭朝驛站的方向看了看,那邊空空如也,只駿馬兩三,被人牽趕著,還不時朝外噴吐著熱氣。
簡單逛了一下華順府較為熱鬧的街市,謫言便領著人朝穗馨坊跑。
回去的時候顧清琬在謫言的要求下穿上了那件杏底紅紋的新衣,她人生得溫婉絕美,卻常年裹巫服,襯出一臉的鬱色。
如今換了一身衣服,臉上不笑也明媚,當真好看的緊。慕容荻素來空無一物的眼中,在看著她時,也映上了如她面色一般的一抹明媚。
“言姐,你怎麼不換一身衣服啊?”李漠湊近謫言耳邊道:“顧姑娘成日巫女服,你何嘗不是成日黑袍覆身呢?”
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子好奇。
李漠是真好奇,好奇謫言著他色會是如何模樣。
趙玄之聽了這話,不免朝李漠多看了兩眼,他和謫言偶有書信往來,也是知道楚帝和她之間的一些情況的,但今兒見了李漠這架勢,倒有些覺得,他們的關系,不像是謫言書信中寫得是好友的關系。
“我總是出門,黑色方便啊。”謫言好性兒回道。
趙玄之不禁更好奇了,若換作以前,謫言遇上這樣評說女子服裝儀容的,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毫無芥蒂,怎麼會這麼好性兒對楚帝解釋呢?
顧清琬則一臉瞭然地看著兩人笑了下,可轉頭的時候卻看到了慕容荻看過來的眼神,又立馬轉回了頭。
眾人晃蕩了半個時辰回到了穗馨坊,剛到門口,謫言便被兩寬袖窄領,腰際佩環作書生裝扮的兩個白袍子給攔下了。
“師叔—,師公有請。”
兩人齊齊拱手施禮,出聲的同時也將謫言儒門弟子的身份曝於了天下。
…………
穗馨坊內,二樓隔廳。
先前顧清琬等人座的桌位上,坐著兩個白衣白袍,須發皆白的老者;一個眉目溫和,一個滿臉冷峻,若說二人有什麼相同處,那便是眼底深處都透著矍鑠和通透,與顧顯風的眼神,如出一轍。
當世三大聖儒,在民眾的傳言中被神化,謫言自打見到自己師傅的第一面就知道,傳說聽十分,信三分即可了。因為她的師傅,在她眼裡,不過是個有些學識的普通老頭而已。
“師傅—。”謫言蹲身朝著那眉眼冷峻的老者行萬福禮,一臉的恭敬。
陌雲瀾沉默了半天才讓她起身。
“這就是我九臯門不成器的老么。”他指著謫言,對眾人說道。
陌雲瀾的弟子,輩分在整個儒門,都排得很高,這一刻,有人猜測她救李漠的初衷,有人她為巫族斡旋各朝的目的,也有人猜測九臯門在此次六國議政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但是謫言的心,在陌雲瀾於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她的身份後,便開始了不安。
師傅他……
她抬頭看了一眼陌雲瀾,對方的眼睛蒼老,卻炯炯有神,裡頭還有太多的嘆息和心疼……
“概不得小安安你和我走棋總也不輸,原你是陌師兄的高徒啊?”眉目溫和的老者出聲道。
謫言朝他蹲身道:“我從師傅制藝沒對外人提過,家裡情況也不允許,實在不是故意隱瞞。趙老先生可千萬別見怪。”
豪商長女,又偏護巫族。頂著九臯門弟子的身份,確實不合適。
顧氏那桌人看著她,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