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蘭心道,從半年前,閔羅和東國開始對戰時,她不是被調去整理糧草,便還是操著舊業成日練兵,做的最危險的事,只怕就是前些日子陪著海棠榮安王去鐸鯉城營救難民了。
沒有上過前線,也沒有機會在這樣大規模的戰爭中,有正面迎上敵軍的那一刻。
“雖然知道謫言姐你說得都有道理。”微蘭面上的笑消失了:“但看著海棠還有一同從軍的同僚兄弟能夠上戰場護衛家國,我卻因為身份而受著保護,心中真不是滋味。”
在軍隊中長大的孩子,血液中早就注入了上陣殺敵的渴望。
“綿薄之力,亦可護家國,戰爭,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踏入戰場殺盡敵人的事。”謫言道:“你舅舅穩坐皇宮,你父母親隱居山野,我師爹待在臨都,也不涉戰場,可是微蘭,你能說,他們沒有在保護東國嗎?”
微蘭一頓,看著院中因積雪稍化而露了花枝的梅樹,心胸稍開,每一個人,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必須要去做什麼事,有時候未必能夠自主;可是,如果能夠完美的完成每一件事,那也是上天饋贈在生命中的勇敢和成功。
“我知道了,等下批送往前線的糧草整理好我就回湘水。”微蘭吐一口氣,笑著道。
謫言笑了笑,說道:“不知是不是你和海棠一同長大的緣故,我覺得你們性子很像,善良,又灑脫。”
“咦—!”微蘭做了個逗趣的表情,捂臉道:“謫言姐你快別誇我,我會不好意思。”
謫言失笑道:“還有這長不大的孩子氣。”
微蘭笑笑,而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謫言姐,那日我們從鐸鯉出來,積雪朝兩邊湧開的時候,我分明感受到了莫大的巫力,是你身上的嗎?”
謫言點點頭。
“我去!你也太厲害了,你可是普通從巫者啊!”微蘭險些下巴掉了都忘了撿,心道,普通從巫者能有這麼強的巫力?
她的震驚才維持了一會兒,謫言懷中的小孩兒扭動著身體,用手指著簷廊盡頭的拐角處。
碧蘿他們成日抱著他在院子裡散步,他也有了想去的地方了。謫言笑著哄他:“乖啊,我們就去了。”
“這孩子被你養得可真好。”微蘭看了看他胖嘟嘟的小臉道:“我剛回來看見他,差點沒認出來。”
謫言笑:“不挑食,什麼都吃,和圓圓小時候一樣,孩子一旦願意吃飯,都能養得好。”
微蘭牽著他肥嘟嘟的小手,突然就頓了頓。
“謫言姐,榮安王……”她說著便有些遲疑了,她想了想,還是繼續道:“你知道他在哪兒的吧?”
謫言面色不變,並沒有回道她這個問題。
微蘭等了一會兒,見金烏漸漸西垂,便道:“算了,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去吃飯了,晚上還得練兵。”
依舊是一派灑脫不羈的作風,謫言有理由相信,她的疑問和太守府那些聯盟上層沒有任何的關系。
謫言繞去了林見賢的房間,小姑娘上了燈坐在書桌前看著書。
她聽見聲響,抬頭見到謫言懷裡的菜菜,便揚著笑逗他,而後對謫言道:“榮安王哥哥讓我告訴你,你信上寫的事兒,他都同意。”
謫言點點頭,見著她書桌上散落了七七八八數本書籍,便道:“眼睛也要歇歇,別看太久,待會兒出來吃飯吧。”
小姑娘點了點頭,謫言便轉身退了出來。
“大姐,你信上寫的,是不是讓他幫你為巫族釋除奴籍一事出力?”
謫言聞言轉身,小姑娘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