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荿走出禦書房的時候,恰逢慕容荻從軟轎上走下來。
“大哥,找父皇下棋去?”慕容荿笑著說道,只那過分美麗的面孔上,笑容卻稍顯清淡。
慕容荻淺笑著回道:“是啊,下棋。”
語罷便徑直離開。
慕容荿看著他寡淡的背影,臉上那笑突然就維持不下去了。
他慕容荻從來都是這樣,一身的淡泊,滿眼的淡漠,明明身上擁有的是他慕容荻再如何努力,再如何爭取都難以求來的東西,可他表現出的,卻總是一副我什麼也不想要的樣子。
哦,不,他還是有所求的,青堯殿的那個女人,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了吧?
哼,一個女人!
慕容荿捏緊了袖中的圖卷,離去的腳步,有些遲疑,有些沉重。
…………
保證著林家商行在東國暢行無阻的那枚紫色錦葵燈籠已經在畫眉的房中放了有四五日了,仔細瞧的話,你會發現,那燈籠的中 央少了一枚俱來石。
申時末,燈籠突然發出了刺眼的紫色亮光。
畫眉乍一見到此畫面,便肅穆著臉,端坐在了床上,將那燈籠擺在自己正前方的桌上。
她雙手高舉結環,而後快速移至胸前掐訣,在一個蓮花翻手印後,她手指泛起淡淡的青芒,而後那陣青芒直入燈籠,在她一聲“現”之後,偌大的房內漂浮出了一副巨大的畫面。
那畫面裡,有一張被放大的書桌。
桌子上,是一雙修長有力的手,那手下,是一副殘破的羊皮卷。
此刻,那羊皮捲上,有無數亮點彌散各方。其中,有一堆亮點彙聚成亮圈,在雁國北方的位置朝著渝林快速移動著。
看到這裡,畫眉眉心舒展,而後她收印起身。
房內畫面消失的那一剎那,她揚聲喚道:“來人!”
…………
嶺南軍是一支巫軍,也是奴軍。比普通軍隊少的軍餉軍糧,比普通軍隊多幹幾倍的粗活,他們這些年來一一忍受著。
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他們是巫,他們沒有良籍,成了軍人,也只能保障了生活,卻得不到任何尊嚴。
“畢摩,陛下把我們全都調回來到底是為什麼事兒啊?”郊外的營地上,幾個男人圍坐在一個長相粗獷去眉眼冷凝的人面前,問道。
那人灌了一口烈酒,而後說道:“不知道。”
他們從來只能服從,不能異議。
“畢摩,聽說閔羅那邊不太平,會不會是讓我們去那邊打仗?”又有人問道,問完之後眼中還露出些許擔憂:“以打仗做藉口,好讓我們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他們這些年雖得了安生,卻沒有一刻是停止過害怕的。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巫消失得不聲不響的,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他們這樣。
“誰都有可能這麼做,慕容昊不會。”那被喚畢摩的男人又灌了一口烈酒:“有野心的人,從來都不希望我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