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皓月當空,俊男淑女,本該是藥香縹緲,美麗到感人的告白場景,卻因為合著無數死屍和血腥,而變得有些詭異。
謫言仍舊雙手不停,一臉平靜,待將李漠背後的傷口簡單處理好後才說道:“我只把你當弟弟,再無其他。”
“沒有也沒關系,現在沒有,以後一定會有。”李漠咧著嘴沖她笑開,而後率先起身,撣了撣衣衫上的灰塵,又說道:“言姐,被雷劈太危險又疼,以後還是別做了吧。”
他說完轉身朝著那守的屍體走去,眼裡是難掩的失落。
他從見到那封筆力剛勁的書信開始,便對這個運籌帷幄,妙計在心的女子存了好感,後來相遇相識,同行至此,更加加深了他要與之共度一生的想法。就算她真的是績牙一族口中的巫神,六國不容的言巫,他也不可能放棄。
兩人剛走到那守的屍體邊,便聽到許多淩亂的腳步聲從著了火的藥圩外側傳來。
“主子!”
“主子!”
兩道熟悉的呼喚先後想起,兕心和覃二紅著眼眶,帶著平瑤族的族人跑過來跪在了二人的身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謫言問道兕心。
兕心紅著眼眶將他二人離開後,平瑤族被縱火的事情一一道出。她看著那守的屍體,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而謫言在聽到那句“天道輪回,人事代謝,隨他去不好嗎?”時,隱忍多時的淚終於奪眶而出。她跪在了那守的跟前,俯首叩頭,對這個秉行巫道又尊天道的老人家,行下了巫族最大的禮。
覃二則帶著李漠,按著在地窖哨崗看到的方位,在低窪處,抬出了受傷的谷慶。
遠處,腳步齊整,火把點點。
兕心耳朵一動,便對謫言道:“主子?”
“撤吧。”
…………
邢雲帶著一隊人趕到平瑤族被燒成炭的居所時,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他被兩個士兵架著起了身,而後抖著嗓子對身後同樣嚇得腿軟計程車兵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看看,還有沒活的?”
一隊人四周查探了一番,沒發現一個活口。
邢雲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喃喃道:“這一看就不是人幹的啊!難道是山鬼跑出來了?”四周靜悄悄的,月亮在天邊失了蹤影,焚燎蔓延的蒿乂草一悉數成了灰燼,鮮血肉糜,殘肢斷臂充斥在他的視線之中,他嚥了咽口水,小心看了下四周的情況,說道:“撤!”
一隊人匆匆忙忙而來,又急急促促離開。
…………
矮矮的土丘,小小的墳包。
巫族的墳墓自古便是如此,無碑,無名,只有旁邊會有族人親手灑下的一捧故土和那土中含著的一粒花籽。
若是來年,花籽發芽長大開了花,那便表示,葬在此處的巫者一定會受到神明的眷顧。
謫言在那守的墳包邊,灑了一捧藥圩中的土,那土裡,是無數顆藥草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