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無聲的走到他身邊,才聽見安靜的小孩兒低聲的念著,說,“對不起,小羽毛,我沒保護好你,可你也有錯嘛,你該帶我一起走啊...”
一個小孩兒用脆弱的語氣輕聲的對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回歌終於真切的,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了那種難過。
她其實不確定這種感情真的是愛情。
因為百暮厝還小。
真的還小。
雖然沒有很認真的去了解過百暮厝,可是其實也可以想得到,跟真正的回歌差不多吧,沒有回歌那麼慘,回歌是無人問津,有人陷害,有人利用,被人拋棄,百暮厝好不到哪裡去,一開始就沒有存在價值,回歌曾經有過十年美好,百暮厝沒有,他出生第一天就作為後代,承擔了清蘊拋棄的責任,成了一個犧牲品,沒得到過父親的愛,也沒見過母親的面,姑姑不親,兄弟不近,養成一種畸形的性格,他什麼都不在乎,表面功夫做的好,內心裡卻柔軟,脆弱又敏感,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又最希望被人在乎。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人,哦,應該說找到一隻精怪,這精怪還是因他而生,為他而活。
全心全意,滿心滿眼全是自己,一下子填補了全部的空白。
都說全部的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怕雞飛蛋打,最後落得一場空。可百暮厝就是個小賭徒,還是個還不得不把全部的賭注壓在了青翎一個人的身上的小賭徒。
他不記得青翎是精怪啊,記得也要忘記才行,要不然多難過啊,唯一一個會在乎自己的人也會消失,也要死去啊,怎麼能那麼殘忍,所以她不會死的,百暮厝就這樣把最難過的事從意識裡砍掉,然後歡天喜地的把青翎捧在心裡當一輩子想要護著的寶貝。
可寶貝消失了,終於還是消失了。
一下子被填補的空白翻了一百八十度,重新回到的原點。
像把全世界都歡天喜地的送到你眼前,你也歡天喜地的接過來,然後歡天喜地被打碎,全世界不再屬於你。
要怎麼去形容那種殘忍?
回歌沉默了半天,突然聽見晏翟傳來的一句音。
“她快不行了。”
回歌嘆了口氣,“誒,小朋友,你還記得吧,我可能...有個辦法救她。”
百暮厝慢慢的抬起頭來,像個被褪了皮的刺蝟,一臉脆弱。
眼裡又帶著一點點光。
……
“你別問了,你路上問了好多遍了,你有自己掰指頭數了嗎?我說了是可能,確實有辦法,不過是可能,成不成功得靠運氣。”回歌有一種要被小孩兒煩死了的感覺,她以後一定不能有孩子,就這樣問下去,回歌難保自己的暴脾氣不會打人,神煩。
“沒,沒數。”百暮厝有點委屈,確實是回歌把他全部的希望掛了起來嘛
那那份脆弱還沒有完全從周身退下去,那一點點的希望就已經激發出他全部的喜悅,難道他就不知道有失敗的可能嗎?可萬一成功了呢?青翎會回到自己身邊,青翎會繼續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用什麼換都行!
回歌很容易猜測到身邊百暮厝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畢竟他絲毫沒有掩飾的念頭,可他越開心,回歌就越感到恐懼。
愛情真的是一件又可怕,又神奇的事情。
“誒?怎麼不走了?”
“我們到了。”回歌抬頭看面前的水池,輕聲應答道。
晏翟從她身後走出來,再後面的洮河猶豫了一下,沒有跟。
等晏翟從後面抱住回歌,百暮厝這才察覺又出現了一個人,他一開始嚇了一跳,看見兩個人親暱的姿勢才意識到兩個人的關係。
“你們…”
回歌沒拉開晏翟的手,只提醒了百暮厝一聲,“小孩兒別瞎盯著看。”
百暮厝:“……”他不想盯著看!他只想知道怎麼救青翎!
回歌和晏翟對視了一眼,問,佈置好了嗎?
晏翟回了個眼神,都佈置好了。
還彷彿想要獎勵。
回歌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沒動手?
動手的肯定是洮河,有苦力他會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