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浣紗取出的衣裳裡挑揀了一番,白色的像不吉利,鵝黃色的又嫌太明豔。
最後挑了一件水藍色的,接到手裡給沈風斕看。
這顏色既不犯忌諱,也略有些鮮柔明亮,襯沈風斕的氣質正好。
似天空一般寬闊疏朗,似流水一般多情纏綿。
沈風斕不禁好笑。
“殿下還記不記得,我隨你頭一回入宮那日,殿下打扮得珠光寶氣,華彩熠熠。當時我勸殿下失寵了要打扮素淨些,殿下說的什麼?”
看似是詢問,倒不如說是揶揄。
軒轅玦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回想起自己當初的模樣,也覺得有些好笑。
他老老實實地,模仿自己當時的口吻,還從鼻子眼裡哼了一聲。
“頭發長見識短,女人家就知道穿戴上留心。”
大約是模仿得有些誇張,連沈風斕在內,眾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浣紗和浣葛當時是聽過這話的,一晃兩年了,軒轅玦和沈風斕早就不是那時情境了。
現在回想來,便是茶餘飯後的笑料。
沈風斕見他答得老實,勉強放過了他,不再揶揄。
只道:“那殿下如今可知錯了?”
他是堂堂晉王殿下,一句嘴硬的氣話,就要他認錯道歉嗎?
當然不可能。
而在沈風斕面前,他的什麼不可能,也全都變成了可能。
“是是是,斕兒說的對。這衣裳穿戴之事講究得很,是本王從前目光短淺,將此誤認為小事。”
他說著還嫌不夠,竟恭恭敬敬地朝她拱手鞠了一躬,認錯十分虔誠。
在她面前低下不可一世的頭顱,這於他而言,一點負擔都沒有。
反而甜蜜得很。
沈風斕嗔他一聲,“我去換衣裳,殿下等著罷。”
晉王府的馬車一路行去,馬車裡頭,沈風斕和軒轅玦都穿了水藍色。
一個長裙翩然,紗緞層層疊疊,柔美而不失雅緻。
她身上一應首飾都取了,只頭上斜斜插著一根雪白的珠釵,鴿卵大的母珠微微垂下幾粒小珠。
小珠垂到耳畔,遠遠看過去,還以為是珍珠耳墜。
軒轅玦的水藍直裰就簡單許多,上頭繡著暗色的蟒紋,發上束著同色的發帶。
兩人從馬車裡下來,太師府門外迎接的下人,都像是被晃了眼。
似這般神仙眷侶,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沈風樓親自在門外迎接,饒是見慣了這兩人的盛世容貌,依然愣了愣才走上前。
奶孃抱著雲旗和龍婉,從後頭的馬車出來。
人還沒到眼前,直喊著“大舅舅”的奶聲便傳了上來。
沈風樓忍不住改了腳底的方向,朝雲旗和龍婉迎上去,兩邊手一手一個地抱在懷裡。
他身形高大,同時抱著兩個小娃兒,一點也不費勁。
“大舅舅,大舅母是不是生了小表弟?”
“大舅舅,小表弟叫什麼名字?”
“小表弟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