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不必吹噓了,這套點翠步搖的確好看。只是還用不著二十隻翠鳥這麼奢靡,最多十隻。”
掌櫃的被她這一說,當下面色一變。
他見沈風斕一行人是走進來的,沒看見車馬轎子,以為只是尋常的富戶人家。
如今細看沈風斕,只見她面上罩著一層厚厚的面紗,叫人看不清容貌。
衣著不算鮮豔,定睛一看,卻是上等的官造面料!
穿得上這種料子的人,必定是朝廷二品大員以上的家眷!
掌櫃的自覺瞎了眼,那腰幾乎都要躬到了地上,連連點頭附和沈風斕的話。
“夫人說的是,說的是,是小的胡言了。”
在內行面前,他哪裡還敢哄抬價格?
“若是夫人喜歡,這一套點翠步搖,只要五十兩就給您。”
“五十兩?”
浣紗一驚,“掌櫃的,你剛才還說一百二十兩呢,你這……”
沈風斕阻止了她的話,只是笑道:“好,勞煩掌櫃的請個妥帖的妝娘,替我家這姑娘把這套步搖戴上。”
無奸不商,五十兩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沒必要再給這掌櫃的難堪。
掌櫃的連連應是,朝那鋪子裡間喚了一聲,“秋娘,快出來替這位小姐梳妝!”
他把浣紗當成是小姐了。
也是,誰家主子會親自帶著丫鬟,來買這麼貴重的首飾?
浣紗低聲朝沈風斕道:“娘娘,奴婢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是三兩,一年就是三十九兩。再加上過年的賞賜,也不如這一套步搖貴重啊!奴婢怎麼擔得起?”
沈風斕笑道:“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你擔不起,誰擔得起?不好好打扮一番,見到那朱小郎,豈不丟了你主子我的面子?”
待浣紗戴著這一套點翠步搖,步履輕搖地走進朱家的胭脂鋪子,櫃臺裡的年輕女子眼前一亮。
“小姐,買胭脂水粉嗎?”
那女子忙從高高的櫃臺後走出來,一面招呼浣紗,一面不自覺朝她發髻上看。
這一套點翠頭面,在黯淡的冬日裡光彩異常,一看就十分貴重。
那女子露出一臉羨豔來。
那鋪子對面的茶館裡頭,沈風斕帶著一眾丫鬟,圍坐在一起喝茶。
一面喝著,一面聽她們聊對面的情形。
“浣紗姐姐進去了,進去了!”
浣紗被人稱作小姐,還有些不習慣。
見這年輕女子眼生,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那女子卻以為自己不周到,忙朝鋪子後頭喊道:“孩兒他爹,你快來,有貴客上門!”
對於他們這樣小小的鋪子來說,浣紗這樣穿著打扮的人,就是少見的貴客。
“來了來了,叫你招呼個客人你都不會,你說說你還會什麼?”
男子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那聲音十分熟悉,說話的語氣又很是陌生。
浣紗不禁轉過了臉去,假裝看架子上的胭脂水粉。
朱小郎從後頭一走進來,便見眼前的“小姐”衣著光鮮,穿戴不俗,的確是個貴客。
他一下子變了臉色,態度恭敬地趕上來兩步,面上帶著周到的笑意。
那女子委屈地小聲道:“我這不是怕自己招待不周,才讓你來嗎……”
朱小郎壓低了聲音,沖那女子低吼一聲,“還在這囉嗦什麼,還不快滾?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飯,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還能做得好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