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紗一面攙扶她起身更衣,一面道:“現在是卯正,殿下卯初就動身了,說是太早了,讓奴婢們別驚醒娘娘。”
他半個時辰前就走了。
沈風斕換上家常素色小襖,慢慢從床上下來。
“那他臨走之前,還留了什麼話不曾?”
浣紗道:“殿下臨走之前,說娘娘身子虛寒,叫奴婢們冬日裡頭要小心伺候。還去大公子和大小姐房裡,看了看才走的。”
沈風斕忽地有些悶悶的,走到窗前開了窗扉。
天斕居中,梧桐木皆已落盡了葉子。
只留下灰褐色的枝幹,看起來冷清又蕭條。
美人蕉也黃了葉子,惹得一旁的鞦韆甚是寂寞。
只有從獵場帶回來的小鹿,一大早的,就在鞦韆旁走來走去地散步。
所幸,還有院牆上蜿蜒的常春藤,翠綠得彷彿忘了季節。
浣紗順著她的視線,朝外頭一看,不禁誇贊起來。
“殿下真是有心,比起咱們在沈府的桐醴院裡那美人藤,這常春藤冬日要好看多了。”
美人藤花開紅豔,就是到了秋冬不耐寒冷,會變成枯黃的一片。
常春藤卻是四季常青的,在冬日裡頭,就成了天斕居最燦爛的景緻。
的確是有心。
這天斕居上上下下,何處沒有他的心思?
她洩氣似的,歪在美人榻上,悶悶地不說話。
浣紗一下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娘娘是想念晉王殿下了嗎?”
她的身子受過寒,一直不算健壯,平日裡頗為注重保養。
饒是懷著雲旗和龍婉的時候,還時不時要走動走動,鍛煉身子。
素來是沒有這個,剛剛起床又歪在榻上的道理。
想必是軒轅玦一走,她這心裡不舒服。
沈風斕破天荒地沒有反駁她,只是懶懶道:“就你話多,還不去打水進來洗漱?”
浣紗抿著嘴偷笑,“奴婢這就去。”
洗漱完畢後,浣紗又問道:“娘娘今日穿什麼衣裳?”
沈風斕坐在桌前用早膳,只用了小半個素菜卷,便沒了胃口。
“這大冷的天氣,又不出門,不拘穿什麼都使得。”
“娘娘忘了嗎?您不是答應了貴妃娘娘,今日要帶大公子和大小姐進宮嗎?”
是了,汪若霏的屍首一直沒找到,寧王妃的位置又空了下來。
蕭貴妃得了聖上的意思,要給寧王另尋一個正妃,請她進宮幫著看名冊。
讓一個曾經是聖上欽定的“寧王妃”之人,再去挑選一個寧王妃。
這種事,也就只有蕭貴妃做得出來。
她強打起精神,“就穿那件銀紅的罷,今日殿下剛剛出征,想來母妃心裡也不自在,穿得喜慶些好。”
浣葛插嘴道:“那奴婢去告訴奶孃她們,讓她們給大公子和大小姐,也穿得喜慶些。”
“你站著。”
沈風斕喝了一口熱茶,慢慢道:“奶孃那邊讓小衣去吧。你去把古媽媽、芳姑姑,還有正房的莫管事,一併叫來。”
浣葛福了福身,“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