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男胎這話,純屬小陳氏自由發揮。
木清華是木閣老的嫡孫女,在木家最受寵愛。
沈風樓同樣是沈太師最器重的兒子,同木清華腹中的孩子相比,區區一個柳姨娘實在算不得什麼。
沈太師冷哼一聲,“她這些年仗著腹中無主母,也算橫行霸道慣了,竟敢造謠主母。和兒媳腹中的孩兒相比,她算什麼東西?”
一聽沈太師口氣變了,小陳氏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微微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妾身多謝老爺體諒,免得叫家中老父聽見妾身苛待妾身和庶女,為妾身羞愧。”
她低著頭的模樣楚楚可憐,沈太師面露不忍。
“怎會?你賢惠端莊又溫柔善良,岳父只會以你為榮。都是為夫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於你……”
他一認錯,小陳氏反而使起了小性子,身子朝邊上一扭。
“老爺說得好聽,妾身又不比堂姐,和老爺有十來年的夫妻情分。妾身原是半路來的,連打小伺候老爺的一個丫鬟柳姨娘都不如了。”
沈太師向來是一本正經,與已故陳氏夫妻之間,也是相敬如賓。
人到中年娶了小陳氏這麼個嬌妻,時不時鬧一點小脾氣,他反而很是受用。
他心裡越發柔軟了起來,“好了好了,都是為夫不是。內宅裡頭原就是你管的,日後你要挪誰就挪誰,我都不管了……”
兩人在室中低聲傾談了一會兒,再走出來,沈太師的面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柳姨娘一臉脂粉沖得一道一道的,見著沈太師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去訓斥小陳氏,給自己討個公道的嗎?
怎麼被小陳氏三言兩語一鬨,立時就好了?
她一著急又放聲幹嚎了起來,“老爺給妾身做主啊,妾身犯了什麼錯,夫人要把妾身挪到後院西廂那兩間窄房裡頭……”
沈太師和小陳氏攜手在上首坐下,朝站在地上的柳姨娘看去。
她面上的粉被眼淚沖掉了一半,眼睛底下沖出一條條溝壑,露出原本的枯黃肌膚。
這黃白相間的景緻,嚇得沈太師不敢再看。
再看小陳氏只是淡掃蛾眉,肌膚白皙嬌嫩,充滿了年輕的朝氣。
便是剛剛哭過,也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嬌羞模樣。
兩相比較,他哪裡還看得上柳姨娘?
便冷聲喝斥道:“你還敢來這裡說話?夫人看在你一把年紀,好意給了你一座院子。你卻整日糾結僕婦背後造謠夫人,妾不尊妻,不知道是什麼罪名嗎?”
沈太師疾言厲色,硬生生把柳姨娘的眼淚嚇了回去。
那句一把年紀,更是戳中了她的傷心事。
當初已故陳氏剛去,府中只有她這麼個姨娘,日子過得就更正妻一樣。
她不必打扮得妖嬈妖嬌去勾引,就能得到每夜陪床的待遇。
那時沈太師也沒嫌她老,不但沒有想續弦,連妾室都沒想著添一個半個的。
怎麼小陳氏一來,在沈太師眼中,她就一把年紀了呢?
她才三十五歲!
再看看比自己年紀小了一半的小陳氏,她瞬間沒了底氣。
小陳氏只是淡淡地看著她,面上微微噙著笑意。
那笑意始終不達眼底。
正當此時,婆子趕進來回話,“老爺,夫人,三小姐回來了。”
沈太師也顧不得柳姨娘了,只想知道沈風翎出府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