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生香,茶已半涼。
寧王的聲線像是帶著蠱惑,一點一點地,為她分析利弊。
“太子失勢,恆王不堪重用,齊王年幼體弱。將來大位不是在本王身上,就是在晉王身上。”
“你就那麼肯定,本王會敗,晉王能成事?”
沈風斕為他這種功利的想法,微微蹙眉。
“那是殿下和晉王操心的事,風斕志不在此。不是所有人都和殿下一樣,凡事權衡利弊,眼裡只有大位。”
她嚮往的是閑雲野鶴,是無拘無束。
權力並非她所追求的。
寧王頓了頓。
“你不在乎權位,難道也不在乎身家性命嗎?你應該知道,不論將來是本王還是晉王上位,勢必都容不下對方。”
倘若成為新君的人是寧王,那麼她身為晉王側妃,自然要遭受和晉王一樣的滅頂之災。
這就是寧王的意思。
他終於撕開了偽裝,在她面前坦露真正的自己。
無情、冷漠。
沈風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也許殿下會這樣做,但晉王不會。在他的眼中,除了權力還有骨肉親情。”
寧王雙眸盯著她,眼底顯出變幻莫測的神色。
她竟然在為晉王說話。
寧王冷笑一聲,“也許你現在看到的他,還有骨肉親情。等他登上了那個位置,你確定他還會有嗎?”
自古天家無骨肉。
為了爭奪權力,父子反目、手足相殘的事,數不勝數。
沈風斕被他這麼一問,略顯出猶豫的神情來。
良久,她微微咬唇。
“殿下救過我性命,我不可能幫著晉王對付殿下。我和他早就有言在先,對於爭儲之事不會插手。”
她抬起臉來,鄭重道:“只要殿下不把手段用到我和孩子身上,我們還是朋友。殿下能做到嗎?”
還是能在法相寺,大碗喝茶、講經論道的朋友。
還是能在被刺客追殺時,看到他就有安全感的朋友。
還是能笑著接了他的信物,聲稱日後要常來一品居蹭酒喝的朋友。
……
“我不會把手段用到你身上,只不過。”
他慢慢靠近她,近到她幾乎下意識想後退。
兩人近距離地互視,將彼此眼底的情緒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沈風斕頭一回,在他眼中看到赤裸裸的野心。
那種野心,大概可以名為佔有慾。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字一頓道:“我想要的,不僅是朋友而已。”
沈風斕像是被他的目光灼燒著,不禁別開了眼。
她伸手到懷中,取出了一塊白玉扳指。
“如果殿下對風斕是這個意思,那麼這個信物,風斕萬萬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