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世城趕到大理寺監牢的時候,雞已經鳴過了四遍。
當值的官員還沒來,只有獄卒打著呵欠開了門,滿臉沒睡醒的睏意。
見在外叫門的,是個衣著樸素的高大漢子,頭發還有些許蓬亂,便沒放在心上。
“這一大早的,叫什麼叫?來探監的等餘大人來了再說。”
獄卒一面說著,打著呵欠的口中發出臭氣。
大理寺監牢可不是一般的監牢,沒有上頭大人們發話,誰敢隨便放人進去?
詹世城聞著那隔夜的口臭,不禁擰了眉頭。
忽然想到,他自己好像也沒刷牙……
再想著無論如何要見南青青一面,又忍耐下來。
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塊京兆尹府的腰牌來。
“本官是京兆尹詹世城,勞煩差役行個方便,讓我進去探訪一個故人。”
那獄卒仔細盯著腰牌看了一眼,目光狐疑地轉向詹世城,一時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若說他是騙子吧,仔細看他的確生得儀表堂堂,高大英武。
若說他沒有騙人……
哪有穿著打扮這麼樸素的三品官?
獄卒想了想,還是放緩了語氣,朝他拱手行禮。
“實在是對不住,我們大理寺監牢不同尋常地方。即便您真是京兆尹大人,恕小的不敢放您進去。”
詹世城想到上次進來時,首肯的那人是大理寺少卿餘傑,便道:“你們餘大人呢?”
獄卒一聽這話有門,姿態越發恭敬了起來。
“餘大人一向不這麼早來,這會子,他只怕才到官衙。”
在官衙喝喝茶,處置處置公文,再到監牢來只怕還有好一會兒工夫。
詹世城自己坐了這許多年的官,對這種官僚習氣最是清楚不過,便也不為難那個獄卒。
“既如此,本官親自到大理寺官衙去見!”
他袍角一拂,抬腳便朝外走去。
身後的獄卒手搭涼棚,擋住清晨略嫌灼熱的陽光,又打了個呵欠。
詹世城到大理寺官衙,總算找到了餘傑,他正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茶。
一見著詹世城,他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了過來。
“喲,詹大人,您又來了啊!”
餘傑也不起身,只是抬手一指旁邊,“您請坐。”
詹世城道:“我不坐了,我就想進監牢探望南小姐,勞煩餘大人給行個方便吧!”
兩人是平級的官員,大理寺隸屬中央,故而餘傑的位置算是比他稍高一些。
他眉頭一皺,“哎呀,那可不成!詹大人前幾日才來探望過,現在又來,這可不合規矩啊!”
詹世城知道此人油滑,不能視為尋常人對待。
他大剌剌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湊近了餘傑,低聲說了些什麼。
餘傑忽地眉飛色舞了起來。
很快,他又苦著臉道:“唉,這京中誰不知道你詹大人深得聖寵?我有心想巴結,也不能誤了自己的本職不是?”
詹世城冷哼一聲。
他都違心地承諾餘傑,將來有機會一定在皇上面前舉薦他了,沒想到餘傑還是不肯答應。
“你攔我是本職,那你怎麼不攔沈側妃?說到底你還不是巴結晉王殿下,欺負我這京兆尹的官小。真是趨炎附勢,拜高踩低!”
餘傑被他一說,面上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