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和衛皇後,才會如此信任他,並且許諾在太子登基之後,讓他成為最風光的親王。
他只是微笑以對,心中時刻不忘,總有一日他要反身一擊。
直到遇見沈風斕,他才覺得——
是時候了。
他在沈風斕面前無限坦誠,將自己的心思都剖給她看,換她的信任。
只除了一件事。
那件事,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讓沈風斕知道。
良久,他腳步抬起,獨自朝著東宮前殿的廂房而去。
黯淡的月色下,他背影如覆上一層霜。
清靜而寂寥。次日一早,才走出東宮的寧王,便見到一個小太監從牆角過來。
他顯然在那裡已經等候多時了。
“寧王殿下,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熟悉的聲音,是掖庭宮的小太監。
寧王不自覺地眉頭一蹙,在小太監抬起頭之前,已然松開。
仍是一派溫潤的笑意。
“走吧。”
掖庭宮處於後宮之中,較為偏遠的場所。
不似皇後的興慶宮,居於正中,建築大氣恢弘。
也不似蕭貴妃的華清宮,靠近聖上的長生殿,富麗堂皇。
掖庭宮地方雖大,建築卻十分古樸。
古樸得甚至有些老舊,朱紅的宮牆都褪色成了淺紅,有幾處甚至斑斑駁駁。
宮苑之中也是空蕩蕩的,不似別的宮裡,栽種著各宮主子喜歡的鮮花蘭草。
只有幾顆高大的榆樹,空蕩蕩地抽出稀疏的新芽。
如此冷清蕭索,寂若墳地。
就像賢妃本人一樣。
曾經有人勸賢妃,掖庭宮本就地處偏遠,怎麼不多種一些紅花綠柳的,看著也有些生氣?
賢妃含著溫柔慈善的笑意,說是鮮花在禦花園中賞就是了,不必再另外種植,浪費銀錢。
旁人聽了這話,紛紛誇賢妃勤儉持家,堪為後宮表率。
而那時還未封王、仍是少年的三皇子,只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他知道賢妃背後對自己宮裡的宮女,是如何說的。
“種什麼鮮花蘭草?聖上又不來,種了給誰看?本宮懶怠看這些花花草草的,一個個妖嬈得很!”
那種不耐煩和嫌惡的神情,一直在他腦中從未忘記。
就好像當初他初進掖庭宮,縮在牆角裡,賢妃俯下身對他說話時的神情一樣。
“你這副德性,本宮收養你有何用?”
很多次的午夜夢回,他都會夢見賢妃俯身看著他,對他說出這句話。
他一次次夢中驚醒,直到百煉成鋼,心中再不起波瀾。
踏進掖庭宮正殿,轉至東邊,只要不是盛夏天氣,賢妃一慣在這個暖閣裡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