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斕居桐影婆娑,芭蕉半展。
一陣毛毛細雨落下來,滋潤得樹蔭如一片綠雲,朦朦朧朧。
海棠花枝頭俏麗而綻,點點清露凝於花瓣之上,更添幾分豔麗。
一架孤零零的鞦韆,靜靜地佇立在雨中。
微黃的木色,慢慢被雨水浸染成深棕。
斷斷續續的古琴聲,沉厚凝滯,從高處樓閣上逸出。
透過窗臺,嫋嫋檀香,叫人看不清撫琴人的面容。
那雙撫琴的纖手驀然停下。
指尖被勒得發疼,沈風斕接過浣紗遞來的帕子,無意識地擦著。
“小姐這手指被勒破皮了,快擦些藥吧!”
浣葛連忙去取藥匣來。
沈風斕一手撐著臉,半靠在琴桌上,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
她目光悠遠地投向窗外,空靈而幽深。
浣紗見狀,小心問道:“娘娘,可是想晉王殿下了嗎?”
沈風斕迅速否認,“胡說,我想他做什麼?”
浣葛也道:“那娘娘平日彈琴彈得好好的,今兒怎麼懶懶的,不是想殿下了是什麼?”
她說起話來比浣紗更加大膽。
沈風斕也不慣著她,直接上手擰了擰她的臉,把浣葛疼得哇哇直叫。
“叫你胡說,還敢不敢了,還敢不敢了?”
浣葛連聲求饒,口中直道不敢了,她這才松開浣葛的面頰。
別說,她臉上的肉軟軟的,捏起來還真舒服。
看著沈風斕意猶未盡的模樣,浣葛目露驚恐,迅速躲到了浣紗身後,只探出一個頭來。
“那娘娘今日為何懶怠彈琴了?”
浣葛有一種病,這種病到了晉王府以後,越發不可收拾起來。
叫做好奇八卦症。
沈風斕面對她好奇的小眼神,面不改色道:“還不是因為雲旗和龍婉不在,沒有人給我拍手拍腳地叫好。”
這也是理由?
浣葛忽然想到,“對了,奶孃她們今日,怎麼不把大公子和大小姐抱過來?”
“晉王殿下要見大公子和大小姐呢,奶孃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正房。”
浣紗這麼一說,浣葛幾乎要跳起腳來。
“娘娘,讓我去!我跟著奶孃一起去,看看玉鳳那個小蹄子還敢說什麼!”
那日沈風斕在院外長廊,坐在臨水的一塊大石頭上,看水裡嬉戲的野鴨。
誰知就看到了奶孃們抱雲旗和龍婉回來,紛紛抱怨正房的玉鳳,還說了她那些混賬話。
她當即沉了臉,又問了奶孃們一些細節。
這個玉鳳從前就對她有所不敬,她一直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現在變本加厲。
竟然說出把雲旗和龍婉,抱出天斕居撫養的話來。
他們兩個是她親生的孩子,還只有四五個月大,怎麼能離開娘親養活?
玉鳳這樣的話,不過是看她如今“失寵”,借機踩一腳罷了。
這種拜高踩低的小人,是沈風斕極其深惡痛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