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他高高在上、驕傲不可一世,沈風斕何嘗不是?
從她初入王府,他便看得出來。
在她溫婉大方的身子裡,同樣有一副傲骨。
一副在下跪之時,也未嘗折下的傲骨。
一開始,他以為沈風斕的這份傲氣,是從寧王正妃到晉王側妃的怨憤。
他當時正處於被聖上冷落的狀態,昔日與他交好的朝臣都不敢為他說話,甚至連晉王府的門檻都不敢踏入。
從前熱鬧非凡的晉王府,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後來門可羅雀,朱牆碧瓦仍在,只是換了寂寥光景。
那個時候的他,對於外界的議論,格外敏感。
連帶著對沈風斕的傲,也有了誤解。
昭陽宮那日,她咬牙堅持到昏迷前那一刻,看到他的身影,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罵他。
淫賊。
那一刻他有些氣惱,匆忙趕來救她,沒想到她這般不領情。
待想明白了,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真正介意的,一直都是自己毀她清白之事,而非是什麼正妃側妃的名分。
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時光,他想了很多。
想到大婚那日的晚膳,兩人在一個屋子裡,一左一右分席而食,誰也不待見誰。
想到她跪在榻邊,為了腹中孩子的名分,請他到靜清院,完成一個外人心中的“洞房”。
想到她帶著羞澀的笑意,對他的母妃說那些,思慕他的話。
想到她孤零零的身影,佝僂著跪在昭陽宮外,日光照射下,她的影子只有幼童那麼高。
……
“並非全是你的錯,我何嘗不是?那夜之事與你沒有半分相幹,我遷怒於你,甚至你腹中的孩子,實在是糊塗至極。”
他終於放下了尊嚴,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子認錯。
沈風斕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耳朵。
她是不是産生了幻聽,居然聽到軒轅玦道歉?
她居然,聽到堂堂晉王殿下,跟她道歉?!
一個多月沒見,臭脾氣大男子主義的色鬼淫賊,竟然變成了謙謙君子。
是她瘋了,還是軒轅玦瘋了?
沈風斕有些吃驚,張著嘴看著軒轅玦,在他面上看到些許可疑的紅暈。
她越看,那層薄薄的紅暈,就越來越明顯……
惱羞成怒這個詞其實是非常有道理的,她不敢冒這個險,趁著軒轅玦還沒“怒”,忙含笑開口。
“今日既把話說開了,我這心裡也暢快了許多。太子是殿下的敵人,也是我沈風斕的敵人,但願從此以後,與殿下同心同德。”
同心同德,對付太子這個共同敵人。
軒轅玦不禁微笑,心中念著同心同德二字,顯然産生了某些不同的理解。
同心同德,這個詞,是形容夫妻的。
他們成婚一個多月了,從今兒起,才可算是真正的夫妻。
他加重了口氣,“好,同心同德。”
沈風斕痛快一笑,“可惜孕中不能飲酒,否則,今日當浮一大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