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徐行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他瞞得密不透風,就連沈府的親信家僕,也只知道他大約是惱怒沈風斕,不知道是為何惱怒。
而陳徐行這般大的動作,倒像是什麼都知道了,怕他要了沈風斕性命,所以特地派人來示威警告。
一筐不合時宜的荔枝,含著陳徐行隱忍的威嚇之意。
沈太師濃眉皺起。
聖上已經決定將沈風斕賜給晉王為側妃,旨意很快就會傳到沈府,他已沒有必要對她下手了。
——只要她不妨害自己的仕途和官聲,還是他的親骨肉。
何況有陳徐行插手,但凡沈風斕有何不測,陳徐行都會把帳算到他頭上。
定國公府在朝中的影響力不可小覷,這也是他兩年多來不肯續弦的原因,為的就是維持和定國公府的姻親關系。
他因不肯結黨深受聖上器重,也正因不肯結黨,對他虎視眈眈之人也不少。
有陳徐行這個姻親的支援,讓他大展手腳的同時後背有靠,他才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借今日之機正好再討好定國公府一番,沈太師當即道:“把荔枝給桐醴院送去吧,再請古媽媽去看二小姐,要什麼吃的用的盡管取用,不必來回報我了。”
“還有,告訴二小姐,讓她派古媽媽去定國公府道謝。去之前挑兩樣禮物帶去作為回禮,若要開庫也不必報我了。”
讓她隨意取用吃穿用品不過尋常,沈風斕是府上唯一的嫡小姐,動用之物一向是頂好的。
可連開庫挑選回禮都不要稟報,這可是從前沒有的特權。
沈府的庫房之中各色珍寶堆積如山,就算夫人陳氏在世之時,也沒有隨意開庫取物的道理。
大管家隱約覺著,沈太師似乎是忌憚定國公府,所以又對沈風斕好了起來。
不論是為什麼,他只需知道,沈風斕又恢複了從前在府中的地位。
他躬身應是,而後退出了正屋。
桐醴院冷清了數日,彷彿被沈府隔絕了一般,靜若廢墟。
一處房舍齊整、花草繁茂,鳥獸閑遊的美麗廢墟。
這數日度日如年,讓浣紗和浣葛她們惴惴不安,反倒是沈風斕這個正主悠閑自在,怡然自得。
一日沉寂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殘留五彩餘輝,桐醴院反而熱鬧了起來。
先是大管家親自拿來了定國公府送的妃子笑,又傳了沈太師的話,最後把庫房的對牌交給了她。
而後是廚房的管事媽媽緊隨其後,親自送來了晚膳的食盒,比先時多了幾碗菜,菜色也好看了許多。
浣紗兩人欣喜欲狂,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滋味。
浣紗向著院外探頭,“怎麼我媽媽還沒來,她被攔在外頭好幾天了,如今能進來了怎麼會耽擱呢?”
古媽媽姍姍來遲,帶著好些藥匣子,盡是人參燕窩等滋補的藥材,原來是先去了庫房。
“一聽到老爺傳的話,老奴就趕進來了,先取了這些東西來,給小姐補補身子。”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沈太師為何忽然冷落起沈風斕來,只是一心惦記她的身體,怕她兩度落水留下病根兒來。
她輕輕往沈風斕肩膀上一捏,只覺得那雙圓潤的肩單薄了許多,眼眶便紅了,“小姐受苦了,這肩膀上都瘦得沒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