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纖纖皓腕從紅綃帳中伸出,落在柔軟的腕枕上,十指自然舒展分外好看。
浣紗將一塊繡帕搭在那隻纖手上,免得叫男子細瞧了那纖手的景緻。
府醫與王太醫站在賬外伺候,府醫先開口讓道:“王太醫先請。”
王太醫身有五品官職,理應在先。他也不推辭,徑自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
沈風斕裹在錦被中,起先只覺得惡心反胃,後來越發疲倦,掌不住昏昏欲睡。
左右她的計劃是失敗了,如今清醒著也無用,不如好好養神再想辦法。
她這樣一想,眼皮越發粘滯,不一會兒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那王太醫年過半百,從前多在後宮之中服侍,對於女子脈象甚有經驗。
他手指搭在那皓腕之上,內室伺候的浣紗浣葛二人皆屏聲斂氣,府醫也不敢出聲。
靜默許久,久到連府醫都不耐煩了,王太醫這才收了手。
他以為王太醫要起身了,沒想到他皺著眉頭,又把手搭在了原處。
府醫一下子心生不屑之意,堂堂一個太醫,怎麼把個脈如此囉唣?
又是長久的靜默,只聽得一聲蒼老的嘆息,王太醫收回了手。
他從小杌子上起身,府醫眼前一亮,想著他終於診完了。
“敢問王太醫為何嘆氣?可是小姐她……”
府醫如此一問,浣紗和浣葛先嚇得魂不附體。
“啊,不是不是。”
王太醫變臉極快,笑著用話敷衍過去,只是拉著府醫往外走。
府醫有些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得罪王太醫,只得一頭霧水地被他拉著出了內室。
他二人一走出來,等到不耐煩的沈太師忙起身問,“小女可有大礙?”
見王太醫目露為難之色,沈太師又看向府醫,後者一臉茫然的回望著他。
看來王太醫是先診了脈,並且沒有讓府醫同診。
這其中,怕是有什麼隱情。
他看向神色自若的軒轅澤,王太醫是他的人,不管有什麼隱情都是瞞不住他的。
於是預設了軒轅澤在場,又揮退左右,命府醫也退下,這才等到王太醫開口。
“沈二小姐受了些驚嚇,不過並無大礙。皆因動了胎氣,才惡心作嘔,身子倦怠。”
“啪!”
沈太師一拍桌子,濃眉皺起。
他大喝一聲,“你胡說什麼?她尚未出閣,何來胎氣!”
他看向軒轅澤,只見一向笑意溫潤的寧王殿下也吃驚地睜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軒轅澤面上做出驚訝的神色,看似完美無瑕,心中已歡喜到了十分。
沈風斕竟然有孕了……
王太醫慌手慌腳地跪下,“下官不敢胡說啊。下官在後宮服侍娘娘們半輩子了,若是連喜脈都診不出來,如何在太醫院立足?”
他當然知道沈風斕尚未出閣,京城之中誰人不知,沈風斕是未來的寧王妃?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阻止府醫診脈,更不會示意沈太師揮退左右。
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珠胎暗結,這等醜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軒轅澤也道:“王太醫,你可診清楚了?”
王太醫連連叩首,“太師若不怕此事張揚出去,盡管命府醫再來診治。若證明是下官診斷有誤,願以命賠小姐清譽。”
沈太師難以接受地向後踉蹌了兩步,終於半倒半坐在太師椅上。
王太醫能說出“以命賠小姐清譽”這種話,定然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