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花兩人從安安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她內心的難過。兩人還有那位護士張秀枝拿著裹屍袋跟著安安出了帳篷。送到這裡沒有救活的人的遺體和從廢墟裡挖出來的屍體在一條街道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
才到災區的兩人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屍體,有些更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兩人捂著嘴跑到一邊吐了起來。已經經歷過嘔吐階段的安安帶著一顆痛到麻木的心開始將屍體放進裹屍袋裡。
桂香蘭和石大花吐過之後,戴著口罩過來幫忙。她們帶來的裹屍袋遠遠夠不上屍體的數量。安安立刻請二營的戰士去軍區總院的駐地領。
這邊還沒完,那邊有人在喊:“陳軍醫,陳軍醫,快來救命啊!”
安安立刻帶著三人向帳篷裡跑去。
☆、34
安安四人進了帳篷,發現一名男子扶著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孕婦臉色蒼白,渾身是汗。安安連忙上前把脈,心中一突:“孕婦受到驚嚇,又沒休息好,早産加難産,必須進行剖腹産,趕緊準備手術。”
桂香蘭和石大花在張秀枝的帶領下迅速準備著手術用的東西,並將孕婦扶到了旁邊的手術臺上。安安害怕會出現大出血的情況,連忙問男人:“你知道孕婦是什麼血型嗎?”
男人連忙點頭:“年前做檢查的時候查過,是ab型。”安安一聽,鬆了一口氣,這下子不用可著o型血抽了。而且她也是ab型血,必要的時候可以抽她的。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也沒出現什麼産後大出血的現象。當安安將小家夥從媽媽的肚子內,小家夥哇哇的哭著向世界宣告著他的到來。帳篷裡的四人頓時熱淚盈眶。在這個充滿了哀傷和死亡的災區,新生命的到來,如同一道陽光射進了陰霾。讓所有人都感動不已。
安安將孩子交給張秀枝,自己與桂香蘭兩人一起給産婦做術後處理。等這邊弄完,安安發現張秀枝抱著用紗布擦幹淨了的小家夥,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見安安幾人看過來,才窘迫地說:“陳軍醫,這孩子沒有包被呀。”
安安默默的從帳篷一角拿出了自己的揹包。裡面有一套她的換洗衣服。拿了才去,以後根本沒有時間洗漱,她渾身黏膩,還散發著酸臭味。可是所有的軍人都跟她一樣。沒有人會嫌棄她身上的味道有多難聞。每一個看向她的人,眼中都充滿著希望。安安將那一套幹淨的衣服拆掉肩章和領章,遞給張秀枝。看著軍綠色的衣服,將小小的嬰兒包裹起來,安安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們這些穿軍裝的不就是為了保護這些人而存在的嗎?
將孩子抱出去遞給了他的父親。這名青年男子抱著孩子,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也平安無事後,對著安安幾人跪了下來。安安四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起他。
安安找到政委:“政委,我這邊有一個産婦,剛剛做了剖腹産。這裡的環境惡劣,産婦容易感染。而且新生兒也容易夭折。請您找人送他們去總院駐地。那邊可以安排他們坐飛機出災區。”
政委聽了這個訊息,裂開幹裂的嘴笑了。這是他來到這兒聽到的最好的一個訊息。新生兒誕生的訊息,在這一片區很快就傳開了。已經疲憊不堪的二營的戰士們,聽到這個訊息,忽然感覺身體裡充滿了力量。他們又精神滿滿的投入到搜救的行動中。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隨著黃金七十二小時過去,安安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有許多幸存者才被挖出來,來不及送到醫療點就咽氣了。這讓搜救的戰士們心情非常的沉重。
安安將臨時醫療點交給了桂香蘭三個人,自己帶著醫藥箱跟著二營搜救的戰士行動。
跟隊行動很考驗人的體力,安安已經三天兩夜沒閤眼了。每一天只吃一頓飯,水也喝得少,就是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時間。安安看著四周,所有的戰士跟她一樣,眼睛充滿了血絲,嘴唇幹裂,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的。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可總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們前行。
安安在路過一個突起的地面時,差點摔倒。幸好身邊有人伸手拉了她一下。安安轉頭看去,是二營長項少龍。安安對他笑了笑以示感謝。幹裂的嘴唇被小小的動作扯的生疼。項少龍望著眼前這個滿臉疲憊的姑娘,心裡閃過一絲心疼。他伸手接過安安背在肩膀上的醫藥箱,用沙啞的聲音道:“你要儲存體力,藥箱我幫你背。”
安安也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她點點頭,慢慢地跟在項少龍身邊。
這時,前面響起一個嘶啞的喊聲:“軍醫,軍醫快來救人!”
安安一聽,連忙往前跑去,途中還踉蹌了一下。幸好項少龍在一旁扶了她一下,才避免了她摔倒。
安安到了那裡,就見一名滿身灰土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胸口已經很難看出起伏。安安撲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弱的氣流拂過她的手指。安安連忙把脈,脈搏跳動越來越弱。
安安立刻看向項少龍,項少龍立刻將醫藥箱放到她身邊。安安從醫藥箱裡拿出血壓測量儀,迅速地進行血壓測量,8045hg,男子的血壓還在降低。安安立刻翻出僅剩的一隻升壓藥,靜脈直推。在血壓有所回升後,她繼續把脈,心率還在降低。安安跪在男子身邊,給他做心肺複蘇術。
安安不停地按壓著男子的胸腔,一直到半個小時後,她發現男子的心跳已經恢複正常。她滿頭大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項少龍過來扶起她,關心地問:“你怎麼樣?”
安安喘著氣說:“我沒事,人救過來了。讓人送到醫療點去,她們會處理的。”
一旁的戰士聽了,都歡呼起來。這是這兩天來救活的第一個人。
男子被抬走了,戰士們繼續搜救。項少龍自發自動地將醫藥箱背起,扶著安安向前走去。安安雖然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但此時她已經有些脫力,也就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兩人走到一座廢墟的旁邊,這是一座樓房,整座樓都陷入地下,只留下頂樓的上半部分在地面上。安安看著滿目蒼夷的大地,想起這次地震發生在深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埋在了地下。
安安嘆了一口氣,引來項少龍關心的目光。安安對著他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這時候,一陣巨大的晃動襲來,項少龍的腳下出現一道裂縫,人瞬間往下掉。安安立刻伸手抓住他,巨大的重量直接將她往下拉,兩人瞬間跌了下去。
周圍的戰士見了,大叫著“營長,陳軍醫!”想要撲過來。又一陣晃動,讓露在地面上的那層樓隨之倒下,掩蓋了兩人掉下去的裂縫。
等到晃動結束,戰士們發了瘋一樣的撲過來在剛剛他們掉下去的地方挖掘著。
地下,兩人掉下去後,安安明顯是掉在了項少龍的身上。安安只聽到啪嚓一聲,明顯是骨頭骨折的聲音。接著就是一聲悶哼。安安小心翼翼地從項少龍的身上爬起來。這個裂縫空間太小,只能容的下一人。安安無奈只能用手和腳撐著身體,不讓自己給項少龍造成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