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嗎?”沈則安繫上安全帶。
“不回,帶你去個地方。”
邵執藏著不願說,沈則安便將好奇心埋進心底,望著車外陌生的景物,注視著高樓大廈逐漸被層層樹木替代。
車子緩緩開進郊區,停留在一間廠子前,從外觀來看著這間廠子看起來許久未有人來過,有些廢棄但旁邊並不是荒涼的,因為還有幾間小屋。
沈則安將疑惑埋藏在心底,任由著邵執牽過他的手,十指緊扣著將他帶入廠內。
漆黑一片的室內,沈則安看不清任何物體,只能感受到身側男人的存在,彷彿熱源般牽動著他所有的感官。
下一秒,男人按下開燈鍵,室內天光大亮,簡約的純白牆壁上掛著一副又一副攝影作品。
是從六七歲到二十幾歲的他們。
不只是屬於二人的合照,更多的是在邵執鏡頭下的沈則安。
他們共同記錄了彼此。
正對著大門口的那張照片是十七歲的少年們,他們身著寫滿青春痕跡的校服,自信張揚,充滿無限朝氣。
而處於二十九歲的他們,穿著精緻的西服,臉上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變得成熟穩重。
少年們正對著二人,彷彿過去與現實的對望。
沈則安一幅幅照片看過去,這就像是記錄他們二十多年的攝影展,只屬於他們二人。
他們是觀影者也是主角。
記憶深處的畫面被一張張照片勾起,沈則安的眼眶漸漸泛紅,因為觸動而酥麻的手指使勁攥緊。
這不僅僅像是在記錄他們的青春,更像是一場無聲的告白。
喉嚨彷彿被扼制住了發聲,讓他微微張開的口無法吐出任何聲,又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六歲那年,我遇見了你。”
“起初,我只覺得你聒噪得可怕,彷彿天底下就沒有能讓你傷心的事。”
“到後來,我的生活開始不能沒有你的存在,這像是對六歲時討厭你的我的懲罰,但我甘之如飴。”
“十五歲那年,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就像是一枚泡騰片落入水中激起無數的氣泡,卻很快恢複平靜,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曉這只不過是假象,水已然變質。”
“我知道你不喜歡男生,不喜歡我,但我不在意,我想著只要能陪著你就好,一輩子就這樣也挺好的。”
“但當你說要結婚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口裡那些催眠自己的大道理全都是無稽之談,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善妒的人。”
“沈則安,我討厭蘇恬,討厭林芝,甚至有時候極端到討厭高競澤……”
“分開的那段時間,你習慣不了我的離開,我也同樣適應不了沒有你的生活,甚至我在想要是我當初不把話說破,就這麼渾渾噩噩地和你過一輩子也不錯。”
邵執輕笑了幾聲,那聲音聽得他鼻頭酸澀難忍,眼淚更是抑制不住地從眼眶中流出。
“我想,說服自己再當一次伴郎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麼,為什麼要和你說那麼多狠話……”
他停頓了幾秒,但沈則安卻想了很多,想他這個想法為什麼會終止了呢?
“安安,謝謝你包容了我的不自信,接受了我的全部。”
沈則安眼尾的淚珠被男人用指腹抹去,下一秒,他見證著男人緩緩從口袋裡掏出盒子,單膝下跪在他的面前。
他愣在原地,雙手雙腳僵住了般不知如何動彈。
男人將盒子開啟,一枚由無數鑽石組成的戒指出現在他的眼前,多而不會過繁,恰到好處,在燈光下就像是無數星光閃爍著,奪目耀眼。
“我這個人做事執拗,專一不輕易改變,談戀愛也一樣,打定主意後便不回再改變。”
“我的前半生,你幾乎參與了全部,而接下來的時光,你願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嗎?”
沈則安猜到了邵執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哽咽地開口:“你……你為什麼連這個都要搶在我的前面?”
喜歡也是,表白也是。
到現在,連求婚也是。
他從口袋中掏出今天剛取到手的戒指,是他親自在設計師幫忙下設計的戒指,從設計圖到選材等等都參與到了。
他準備了這麼久,結果又被邵執搶先了,他總是慢一步,總是比不上邵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