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吹亂額前的碎發。
沒有開車的兩人就像尋常的小情侶般走在大街上,聽著江邊的水聲奏出悅耳的曲調,那幾乎沒有分開的手成為兩人之間的紐帶,彷彿連線了兩顆小心靠近試探的心髒,心跳共振,成為曲調的和絃。
沈則安捏了把手心,身旁的人立馬低頭湊近,“嗯?”
他不好意思打自己的臉,明明沒複合卻任由對方牽了那麼久,於是他故作隨意地提起:“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邵執瞬間明白沈則安的意思,可被他這麼一問,先前醞釀的話術竟忘得一幹二淨。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
對於感情的事,邵執向來是不願表達的,除了18歲那年,少年意氣風發地向父母坦白了這一切,餘下的人都是他們自己發現的,包括沈則安。
他不願刨析自己的內心將其告知於人,或許是因為覺得太過矯情,亦或是因為怕沈則安心疼,哪怕這在他先前的認知裡是可以讓他更離不開自己的。
因心疼而生的憐愛,是邵執為數不多的保命符。
他從沒有想到自己的隱瞞也在冥冥之中傷害了沈則安,這是邵執不願看到的。
“你想先聽什麼?”
“你高中那封情書是寫給我的嗎?”沈則安緩緩道出,看似突然想起,實則帶著一絲試探,因為他心裡早已知曉答案。
情書?邵執沒想到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承認的話,就像是在變相承認自己十六歲就對他産生了念想,但想起說謊的後果,他還是應下了。
“是寫給你的。”
是十六歲時青澀的暗戀彙成的情書。
沈則安沒再問他為什麼當時沒送出去,像是話題被截斷,他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邵執看出了他的猶豫,自顧自的解釋:
“其實我回國的那一天,我爸媽就知道這件事了,我讓他們別表現的太明顯,怕被你發現。”
“因為……”邵執的喉結滾動,幹澀難忍,“我怕這是你的一時沖動,等你頭腦冷靜下來,發現自己還是接受不了男人選擇和我分開……如果知道的人少些,到時候你也不會太侷促尷尬。”
“沈則安,我對自己的信心太少了,我不敢相信這二十幾年你都沒有變的性向會因為我而改變。”
因為太過珍視,所以不配得感會直線上升。
“這件事是我的錯,誤解了你的真心,擅自作主隱瞞了這一切。”
邵執的話語,語氣平緩,伴著水聲流入他的耳中,清泉悅耳洗滌心靈,一點點地拂動他的心髒。
這哪是在道歉,落在沈則安的耳中,分明是邵執刨開真心的獨白。
沈則安眨了眨酸澀的眼眸,任由紅絲染上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緩解鼻頭的酸意,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心中莫名産生了無盡的悲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沉重的愛意。
“你這樣……”他的喉結滾動,聲音沙啞,“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比得上?”
什麼時候才能讓你付出的愛與獲得的愛成正比呢?
他遲來了好多年,欠邵執好多好多的愛。
男人突然停下的腳步,在沈則安詫異的目光中正對著他,微微俯身按住他的肩膀,他的聲音輕柔,彷彿比江水的聲音還要清悅動人,一下又一下在他心頭湧起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