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不上邵執正在趕往派出所尋求幫助,“你別擔心,小安不會有事的。”不知道是在說給邵執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男人聽著電話被結束通話的聲音,喉嚨像是被魚刺卡了說不出一句回應他的話,他的眼神空洞且茫然,呼吸逐漸變得紊亂,像一臺老舊的風扇,每一次喘息都帶動著胸腔劇烈振動。
不會有事的。
對吧。
邵執的表情彷彿失控了般,讓人看不出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莫名瘮得慌。
他給趙玉文打了通電話,“我想問問希杉今天的地震情況怎麼樣,醫院會排人過去支援嗎?”
如果要的話……
“不用咱們醫院去,上級已經部署了。”趙玉文的一句話直接打斷了他之後還未說出口的請求,他啞著嗓向老師道了聲謝。
結束通話後他迅速向他在克利醫院的老師馬克請假,流利的英文從他唇齒間冒出,有條不紊地闡述著自己的需求,但卻不難發現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請假落下的進度我會在後續補回來,很抱歉耽誤您現下的這點時間來聽我的請求……”
他頓了頓,補充道:“他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馬克聽出了他用的是“he”而不是“she”,但國外遠比國內要開放,“是你的愛人嗎?”
邵執錯愕片刻,啞然失笑,淡淡地回複他:
“不是。”
這假請得遠比他想的還要容易,容易到他還想接著說明馬克便爽快地同意了。
幸運的是地震並沒有影響到希杉附近機場的正常執行,得以讓他有機會趕過去。
從a國去希杉的機票沒有直達,邵執轉機了三回才到希杉,地震的震中是距離民族小學十公裡的一個小鎮,也就是沈則安打電話的那個地方。
對於6.1級的地震,距離十公裡左右沒到那裡邵執也不好判斷當地的受災情況是中度還是重度,更何況還聯系不上人。
這個時候除了救援隊沒有人願意去災區,邵執加了好多價才叫到了一輛願意去民族小學的麵包車,畢竟沒有人會知道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裡會不會再有餘震發生。
越靠近災區越能感受到房屋建築的受損情況越重,救援隊的紅色外衣與塵土紛飛的坍塌物形成鮮明的對比。
前面的路早已不能說的上是路,司機不願再繼續往下開,“小夥子,還差五百米左右,你看這……”
地震的破壞,讓原本訊號就不好的此處更是雪上加霜,邵執從口袋裡掏出事先在轉機機場兌換的現金,又給他多加了一百,“到這兒就行,謝謝。”
邵執沒有帶多餘的東西,就背了個隨身攜帶的旅行包,不怎麼重,走這種路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他看到穿著紅衣的人群就知道自己快要到了,路上每遇到一處塌房他都要仔細看一眼,生怕那個滿身是傷出來的人是沈則安。
這裡的味道不好聞,他帶著劣質的口罩,依舊能感受到粉塵的幹燥嗆鼻感,混著焚燒後的燒焦味,讓人生理不適。
他站在某處,望著距離他十五米左右的人群,周圍人來人往,混著孩童的啼哭聲和治療者的哀嚎聲,邵執彷彿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就這麼望著心心念唸的人站在一個摔到小腿的女人身邊,面上含笑,體貼地照顧她。
回過神後他往後後退了一步。
又一步。
他壓低帽簷,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