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心理活動自然不被外人所知,祝聞祈深深出了口氣,搖頭道:“不說這些,還是先談正事。”
“家主神通廣大,想必已經知道婁危背後圖騰是何物了吧?”祝聞祈一瞬不眨地盯著黑衣人,像是要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一連串的表演太過絲滑,別說他背後那倆人了,連黑衣人都被帶到坑裡,還沒來得及細究剛才的不對勁,只能點了點頭:“自然知道。”
祝聞祈眉梢一挑:“那便好說。我這次來,便是為了他背後的圖騰。”
他微微向前傾斜,眼神沉沉,嘴角向下:“只有我知道該怎麼利用那東西。”
婁危定定注視著祝聞祈。如瀑長發順著垂落下去,頭頂卻有一兩根碎發反翹起來,在這種放狠話的環節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他壓下一點笑意,十指相扣的手握得更緊,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正襟危坐,彷彿在認真聽祝聞祈講話似的。
祝聞祈:“……”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玩!
他很想扭頭過去狠狠瞪一眼婁危,可惜現在的情況不允許這麼做,只好接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壓低聲音道:“家主,那圖騰能帶來的東西絕非你我二人能想象到的……”
“只要你願意協助我一臂之力,後面的事情我們可以再談。”
說完後,他再次坐直,裝作若無其事般拿起婁危的茶盞,對著喝了一口。
黑衣人沒立即回答。他只是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敲著寶座旁泛著金屬光澤的羽毛,冰冷的敲擊聲在閣內回蕩起陣陣回響,顯得愈發空曠起來。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拉長,空氣也跟著變得稀薄,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氛圍蔓延開來,讓人喘不上氣。
祝聞祈顯得氣定神閑,藏在袖子下的手不安分地動作起來,將婁危修長手指擰成了麻花。
從順時針麻花擰成逆時針麻花,黑衣人總算開了口。
“並非是我不願助祝道長一臂之力,而是已經有人對婁危下了懸賞令。”
來了。
祝聞祈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眸光一凝,語氣帶著點急切:“是誰?”
黑衣人不出意料地搖了搖頭:“祝道長見諒,一旦說出去,金羽閣從建閣起的信譽便會毀於一旦。”
果然如此。
背後之人能夠神神秘秘地躲藏這麼久,自然也有金羽閣參與其中的功勞。祝聞祈沒想過能直接問出他們的身份,面上卻還是帶著焦急之色,連語速都跟著加快了:“我與那人都是為了同一件事而來,若是有機會,說不定能夠聯手達成合作……”
“祝道長。”黑衣人打斷他,聲音中沙啞之意更重,“規矩不可壞。”
祝聞祈這才愣了下似的,臉上的急切神色被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掩蓋不住的失望。
他抿了抿唇,有些頹唐般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沒再說話。
一直在旁邊默默不做聲的婁危伸出手,在祝聞祈額頭上試探了下溫度。大抵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只得再次收回手,重新握住祝聞祈。
這點小動作沒逃過黑衣人的眼睛。他視線又在兩人中間掃了一圈,心中疑惑更甚。
直覺告訴他祝聞祈的“面首”絕對不一般。剛進來時,他便察覺到“面首”隱藏在背後暗流湧動的修為水平。他從未聽說過有哪個“面首”有如此高的修為,可這人若是祝聞祈僱來的,舉動親密又不似作假……
心中思索片刻後,黑衣人開口道:“若是不嫌棄,幾位可以先在金羽閣住下一晚。”
他確實不能透露那幾人的隱私,但若是他們“不經意間”碰上了,也不算他敗壞規矩。
祝聞祈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眼睫顫了下,須臾才睜開雙眼,眼中帶著點遲疑:“家主這是……”
話剛說到一半,祝聞祈佯裝驚訝,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連唇角也跟著彎起來,心情極好道:“多謝家主!”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今晚就能揭開那幾人的真面目。祝聞祈心想道。
黑衣人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若是運氣好,只要等到夜深人靜時蹲守在房門外,就能揭露出祝聞祈和那面首的真實關系。黑衣人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