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祝聞祈將食指豎在唇邊,朝著他笑了笑,“小吉呢?”
小祥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再次開口時聲音小了很多:“小吉他去下山採買了,估計要明日才能回來。”
祝聞祈點點頭,和小祥一人佔著一邊殿門,微微倚靠在門扉上,望著不遠處的層疊山巒出神。
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小吉現在長什麼樣子,過得怎麼樣。
“祝長老,小吉一直很想你呢。”小祥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開口補充道。
“嗯。”祝聞祈轉過頭,和熙日光斜斜灑下,臉側的發絲都跟著微微泛著點光芒,“當初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和他道別 。”
那日鞭撻之刑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等行刑結束後,祝聞祈已經沒有力氣再回到自己的山峰,只是最後回頭看了眼婁危,便拖著身軀離開。
此後一別數年,他沒再踏足過這片地界。只在偶然的夢境中,會想起在玄霜派中的生活。
“這幾年玄霜派可有什麼變化?”半晌後,祝聞祈才問道。
說起這個,小祥眼睛便亮了起來。他常年在山峰上待著,又無事可做,只能和小吉聊天,或者時從別人口中聽聞些八卦——比如當初日月谷曾經來玄霜派鬧過事,只是最後不了了之;比如掌門已經閉關好多年,所有指令一應由趙長老代為轉告;比如學堂的弟子已經換了一批新的,問起來只是對祝聞祈這個名字感到迷茫。
小祥一口氣說了一大長串,祝聞祈安靜聽著,並未打斷。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小祥拍了下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祝聞祈笑了,“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什麼事?”祝聞祈略微歪著頭,有些好奇道。
“是關於婁道長的。”小祥眼睛亮亮的,有些神秘地開口。
婁危?兩個字在腦海中閃過的瞬間,心跳還是不自覺的錯了一拍,祝聞祈面不改色,繼續問道:“他怎麼了?”
“誒呀,祝長老離開這些年應該不知道,婁道長可受歡迎了!”小祥語氣誇張,恨不得將這些年的事情一併抖落出來,“每日都有人來門派打聽婁道長住在那兒,就算聽說了山峰特別高還是不死心,硬生生爬到了這裡。”
小祥指了下旁邊的偏殿:“諾,那裡面裝的全是送來的各種奇珍異寶,我和小吉見都沒見過。”
祝聞祈默了下,順著小祥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偏殿上了鎖,看不出裡面有什麼。
“我想想……等再過半個時辰,那些人就又要來了。”小祥誠懇地看向祝聞祈,“祝長老還是到殿內等會兒吧,每次勸他們回去都得好一陣時間呢。”
“每次?”祝聞祈又重複了遍。
“是啊,有些人都認住臉了,還是不死心,日日都來。”小祥點了點頭。
日日都來。四個字在舌尖反複咂摸了幾遍,祝聞祈面上沒顯出什麼,有些突兀地開口:“不必,我想在外面看一會兒。”
“那些人很難纏的……”小祥撓了撓頭。
“這不是順便湊個熱鬧嘛。”祝聞祈笑了下。
……
於是到了晚上,婁危帶著從藥堂帶回來的湯劑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月亮爬上枝頭,樹梢上擠滿了一簇又一簇的花骨朵,微風吹拂過去,便有花瓣翩然而落,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祝聞祈便坐在樹下的石桌前,長發沒想往常那樣鬆鬆束在一起,而是如瀑落下,上面還掛落著幾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