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放在嘴角輕咳兩聲,裝模作樣道:“上火了,正準備回去泡點茶喝。”
後面無論兩人怎麼問,祝聞祈都滴水不漏地擋了回去,還順帶著問了些別的問題,林開霽沒設防,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
林沐同在旁邊不怎麼說話,只是將沿路的光景全部收進眼中,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走了一段路後,林開霽彷彿找到了知音般,和祝聞祈大倒苦水,無非是說玄霜派最近亂得很,掌門閉關不出,還有個姓趙的長老在門派內大吆小喝,煩都要煩死了。
祝聞祈嘴角笑意不變,聽了許久,見林開霽已經放下設防,才不動聲色開口道:“聽聞玄霜派有位道長驚才絕豔,入仙門不過十幾年時間,便已經接近化神期……”
“你說的是婁危吧?”林開霽不加思考,便說出了婁危的名字。
心跳跟著錯了一拍,祝聞祈面上卻沒什麼表現,只是點點頭道:“應該是吧?聽他們說是姓婁。”
“那應該錯不了。”林開霽說著長嘆一口氣,“他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麼風光,短短幾年到化神……沒少受苦。”
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每往前一步,都舉步維艱,稍有不慎,便可能踏入心魔之中。
從元嬰到化神,期間的艱難險阻更是常人之無法想象,更何況婁危只用了幾年。
為什麼要這麼拼命?
祝聞祈眼睫顫了顫,半晌無言。而後他才垂下眼,開口時顯得有些漫不經意:“是啊……”
林沐同突兀開口:“祝道長久居人間,居然也還在意這些事情?”他目光如炬,直直盯著祝聞祈,彷彿要穿透他一般。
“嗯?”祝聞祈驀然回神,笑了笑道,“我等凡人只能被在築基外,一開始是羨慕,還以為像婁道長那般的人大抵不會有什麼煩心事。”
就算有,這七年間的空白他也無從去知曉。
經歷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他都一無所知。
喉間又湧起一陣無法抑制的癢意,祝聞祈猛烈咳嗽起來,用袖口擋住臉,偏頭咳了個昏天暗地。
林沐同眉頭皺得更緊,開口道:“你怎麼了?”
每個音節溢位時顯得斷斷續續,祝聞祈又咳了一會兒,才勉強笑了下:“病體久虧,讓二位道長見笑了。”
說著,不等兩人再開口,便轉移了話題:“這裡便是寒舍,若是不介意,先進去喝盞茶吧。”
原來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
他伸手推開虛掩的木門,一陣濃重的苦澀藥味兒頓時撲面而來,林開霽捂著鼻子看向祝聞祈:“祝道長還熬著藥?”
那種藥味彷彿滲透了整座小院,林開霽這才明白祝聞祈身上一直縈繞著的,彷彿朽木一般的味道是從何而來。
祝聞祈沒回答,目光在院落中一掃而過——
長劍不知躲在了何處,但好在不在院落裡躺著。
他鬆了口氣,朝著兩人笑道:“先進來吧。”
將兩人迎進門後,祝聞祈開口:“寒舍少有人來訪,我先去洗兩個茶盞。”
也不等兩人回應,他便急匆匆走回屋裡,直至看見半蔫不蔫,縮在角落裡的長劍後,一顆心才掉回肚子裡。
要事讓林開霽和林沐同看見,他跳進黃河也詭辯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