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將阿清救出來之後,他一直對旁邊那具屍體耿耿於懷。沒名沒姓,沒有身份,卻憑空死在了那裡……婁危一開始的追查,是不是就是為了那具屍體來的?
難道當時的那場大火中,不只有婁危一人活了下來?
念及此處,腦海中彷彿有無數條線千絲萬縷地聯系在了一起,源頭卻始終被一團迷霧遮擋著,讓人看不分明。
黑衣人想了想,開口道:“他們和金羽閣透露的不多,只說在後院地裡埋了點東西,不知道有沒有被火燒光。”
後院?
祝聞祈目光順著看向後院。中間的廂房基本倒的倒,塌的塌,即使兩人現在站在前院中,依然能依稀看到後院的光景。
沒多猶豫,祝聞祈抬腳便要往後院走。淩冽寒風再次穿過宅院當中,帶起一陣呼啦作響的動靜,在夜半時分,顯得這裡鬼氣森森起來。
寒意無邊無盡地包裹著他,像是有數萬根冰錐直直刺入骨縫中一般,連思緒都被凍得空白半瞬。
祝聞祈拉了拉身上的大氅,長長地,顫抖地撥出一口氣來。
黑衣人和他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見祝聞祈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忍不住發出疑問:“他們為什麼會讓你來找?”
樣貌平平無奇,微微弓著背,全身上下唯有眼睛還有些記憶點,但和街上的路人也沒什麼分別。
祝聞祈心想要是誰都和你一樣拎著一把帶標的劍就出來調查,大家早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誰還閑得沒事兒琢磨那麼多陰謀詭計做什麼?
但他沒說出來,只是笑笑道:“可能我看起來比較靠譜?”
“可你明明連季節都分不清,”黑衣人毫不留情指出,“明明是夏天,晚上還要披個大氅出來。”
祝聞祈:“……”
這黑衣人廢話怎麼這麼多?
想你了,狗蛋。
若是跑路的時候記得拿劍,現在也不至於站這兒和這直愣愣的傻子打太極。
他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性子道:“從前有人提醒,現在忘性大,想不起來。”
在玄霜派的時候祝聞祈很少考慮這些,常年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時胡亂將衣裳套上,出門時若是冷了,就返回來將放在殿門口的披風拿上。
再不濟,溜達到學堂後,婁危也會一邊冷著臉叫住他,一邊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給他穿上。
祝聞祈微微出神,片刻後才聽見黑衣人喊他:“就是這兒。”
說著,停下腳步指了指已經被燒得焦黑的土地。
土地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踩上去還會發出“咔嚓”的輕微聲響,祝聞祈半蹲下去,沒看出什麼端倪。
“確定?”他抬起頭去看黑衣人。
黑衣人點點頭,同樣蹲下去,抽出腰間佩劍,拿劍尖挑起一點土壤來:“他們說的就是這裡。”
他們……
祝聞祈在心裡咂摸了下這兩個字,覺得黑衣人口中說的,要不然是知道內情的,要不然就是從大火中逃出來的。
如果是後者,不僅沒有去主動聯系婁危,還率先和金羽閣達成了合作——說不定當初那場大火之中,就有他們的手筆。
在祝聞祈思考的時候,黑衣人已經動手往下挖了。他離得不遠不近,靜靜看著,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