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沒醒。”
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殿內。
許久之後,婁危反應過來。他像是有些拿不準祝聞祈這句話的意思似的,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至窗沿前,站至祝聞祈身後。
祝聞祈沒說話,也沒有流露出抗拒。
他便伸手搭在窗沿上,以一個相當微妙的姿勢,將祝聞祈圈在懷中。
祝聞祈背對著他,蝴蝶骨在寬大袖袍下若隱若現,側臉被碎發擋著,只能看見纖長眼睫半垂落下去。
“祝聞祈。”
不再是平日裡調侃,隨意,散漫的語氣,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婁危幾乎帶著些珍而重之的意味。
手指不知何時因為用力而悄然泛白,婁危忽然覺得宮殿內實在太過安靜,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時間彷彿從未如此漫長過,每一分一秒過去,都像是在等待未知的審判降臨,宣告最終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不到半刻鐘,也許只有一瞬,祝聞祈動了下。
婁危呼吸停滯片刻。
在這一小方狹窄空間內,祝聞祈相當艱難地轉過身,後腰抵在突起的窗沿上,微微仰起頭,去看婁危。
修長白皙的脖頸全然暴露出來,露出脆弱的喉管。祝聞祈定定注視半晌後,最後只化為一聲嘆息。
婁危心中一動,伸手捏住祝聞祈的下巴,又朝前走了一步。
鼻尖指尖的距離不足一寸,氣息交纏間,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叩門聲。
婁危置若罔聞,正欲低頭,祝聞祈卻像是被敲門聲驚醒一般,忽地側開臉,片刻將錯了一拍的呼吸拉回。
“去開門。”祝聞祈低聲道。
氣氛驟然間被打斷,婁危一動不動,開口時語氣聽不出好壞:“這種時候你也能分心?”
祝聞祈沒去看他,只是閉了閉眼:“去開,我不會反悔。”
敲門聲越來越急切,像是某種索命符一樣,殿內卻顯得平靜異常,祝聞祈闔上眼,沒有半分要退步的意思。
僵持的時間逐漸拉長,最後還是婁危先行敗下陣來。
喉間溢位一聲不明所以的“嗤”聲,他松開禁錮著祝聞祈的手,轉身去開門。
看見是小吉時,婁危的臉色更臭了。
“你最好是有要緊事。”他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小吉,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腰間的匕首。
小吉敲得手都疼了,見婁危這麼說,毫不示弱地懟了回去:“掌門來了封急信,要你現在過去!”
話音落下,婁危首先看向的卻是祝聞祈的方向。
黯淡月色下,連那人的臉都有些看不清。
祝聞祈依舊靠在窗沿上,語氣很輕:“去吧。”
“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婁危神色堅持。
沉默片刻後,祝聞祈“嗯”了聲:“等你回來。”
此話一出,婁危始終半懸在喉口的心放回肚子裡。
他踏出門檻,在月光下抽出劍,朝著掌門主殿的方向疾行而去。
背影越來越小,直至縮成一個小黑點時,祝聞祈才收回目光。
“……真是瘋了。”
他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