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危語氣淡淡,看了眼身後的宅院後,繼續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走吧。我有預感,馬上就能出去了。”
怎麼真的不說了!
他只是客氣一下!
祝聞祈面色糾結,還沒等他想好要不要再問一遍,手腕上的紅線便開始催促他跟上婁危的步伐。
祝聞祈:“……”早知道就不綁什麼紅線了,只起到了束縛自己的作用。
越往後,宅院就變得更加冷清。門前的石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少了一個,另一個眼睛被砸掉半塊,門檻前積起厚厚的一層灰,像是許久無人踏足的樣子。
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提起門檻上越來越厚的灰塵。
直到最後一處宅院時,婁危停下腳步,眼底罕見地流露出猶豫。
祝聞祈收回目光,抬頭,發現這處和之前的宅院完全不同。更小,更樸素——最大的不同是,這裡處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
一半已經倒塌,另一半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化作塵埃。
婁危垂下眼,開始調整不知何時變得急促的呼吸。手開始無意識地敲擊匕首,發出“叮當”脆響。
他不敢進去。
午夜夢回時,他不止一次夢到當初的場景。夢中的每處細節都清晰可見,夢到時,就好像是重新經歷了一遍。好在夢中的人臉都不清晰,時間久了,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
但幻境中會是什麼情形?會和當初一樣嗎?
不知不覺間,婁危的呼吸再次開始顫抖,手上敲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現在的焦慮,除了他自己。
他從沒走出過那場大火。
這次輪到祝聞祈不知所措了。他的手垂垂懸在婁危肩頭,不知道該不該拍兩下以示安慰。
之前的心魔像勢如破竹般化解,婁危絲毫沒有猶豫,連對著自己下手都沒眨下眼。只有這裡,也唯有這裡,表現出一副要和心魔共處生生世世的樣子。
半晌,祝聞祈長長地嘆了口氣,將紅線在手中繞圈。
一圈,兩圈……
繞到最後,紅線在兩人間繃直。祝聞祈拽了拽紅線,將那頭的婁危拽回神來。
“你還要給他們報仇,不是嗎?”他輕聲道。
紅線在祝聞祈手掌上勒出一道道印痕,祝聞祈卻渾然不覺,只是堅定地望向婁危的眼睛。
婁危和他對視許久,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收回了目光:“走吧。”
宅院塌了個差不多,踩上臺階會發出了“吱呀”的聲響,彷彿再用點力就會將臺階踩成兩段。兩人繞過所有看起來脆弱的建築,直到走在大門前。
大門並未完全緊閉,而是一邊虛掩著,能從中隱隱看見裡面的殘敗景象。
婁危同樣在門口站了許久,祝聞祈這次沒催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婁危閉上眼,將手掌放在門上。
輕輕一推,門便應聲而開。前院一片灰敗,正中央的祭壇上,正擺放著一把劍。
是本命劍!
祝聞祈轉頭,還沒等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婁危,便先一步看見了婁危已經閉上的眼睛,和眼尾落下的眼淚。
祝聞祈心底猛地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