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危低頭沉思半晌,微微頷首:“確實如此。”
祝聞祈趴在桌子上,拉長語調:“現在能告訴我了嗎——好徒兒?”
黃昏的光線總是映得人有些模糊,從視窗落在他眉間,眼睫,竟然顯出幾近透明的質感。
婁危逆光而立,祝聞祈半眯著眼,有些看不清婁危的神情。
“看樣子,師尊那日當真是燒糊塗了。”
“連自己有沒有說胡話都不記得。”
祝聞祈眨了眨眼,慢半步才反應過來婁危是在釣魚執法。
可惡!
他恨不得拍桌而起和婁危大戰八百個回合然後將婁危斬於劍下後留下一句“這就是招惹我的下場”而後冷酷離開,但現在婁危正站在面前,他只能盯著婁危頭頂的負一百好感度,最後閉眼緩緩吐出一句:“……逆徒。”
恍惚間,祝聞祈聽到一聲輕笑。
?
真出幻覺了?
一直到了晚上,祝聞祈還在琢磨這件事,直到月光順著窗欞被切割成無數份,枯枝被踩斷的輕響由遠及近。
祝聞祈一骨碌坐起來,屏氣凝神,目光落在窗外一瞬不眨。而後窗前閃過一道黑色剪影,聲銷跡滅,杳不可聞。
這個方向,是婁危住下的那間廂房。
院內無人,祝聞祈迅速套好衣服,離開時眼角餘光瞥到桌上靜靜躺著的百花樓令牌。目光落在上面,思考半晌後,祝聞祈還是將令牌塞在腰間,推開房門。
他不敢尾隨婁危太近,藉著門扉做遮擋,直到看見婁危右拐至左側的小巷中,才探出頭來。
夜晚的街道比白日還要安靜。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明月高懸房簷,灑下點點月光。
祝聞祈躡手躡腳溜出府邸,沿著婁危行進的方向向前走。
左拐一條小巷,又右拐進一戶人家中的後門出至大街,祝聞祈跟在後面膽戰心驚,婁危在前面倒是氣定神閑,身手輕巧,姿態熟練。
沒過多久,婁危轉進一棟小樓中。
小樓花紅柳綠色彩豐富,層層燈盞逐個亮起,在寂靜夜晚中顯出一份詭異的熱鬧。
祝聞祈抬起頭,上面儼然寫著三個大字:百花樓。
趁左右無人,祝聞祈迅速跑到小樓前,也不管迎客小廝對他投來的詫異目光,從腰間取下百花令牌:“有要緊事,叨擾了。”
小廝狐疑的眼神在他拿出來令牌的那一刻瞬間消失,肅然有禮道:“客官裡面請。”
大抵是因為最近魔物作祟的原因,百花樓內的客人稀稀拉拉,連小廝都有些心不在焉,懶懶散散地吆喝著。
也因為人少,婁危只要一個轉頭就能看見大空地裡站著的祝聞祈。思來想去,他“唰”地一聲開啟潑墨扇子,堪堪擋住自己半張臉,在小廝的帶領下朝著二樓走去。
百花樓的老闆娘看過令牌之後,重重地拍了拍祝聞祈的肩膀,眼神堅毅:“說罷,只要是我們百花樓能做到的,赴湯蹈火也要為您去做!”
祝聞祈打了個激靈,聞言連連擺手:“倒也沒有那麼嚴肅……”
說完,拉著老闆娘在二樓欄杆處蹲下,指了指在樓下不知在等誰的婁危:“您先幫我拖一會兒。”
老闆娘相當有職業素養,也沒問他和婁危是什麼關系,大手一揮道:“這沒問題。”
老闆娘叫了幾個人來,在他們耳邊簡短說明後,扭頭看向祝聞祈:“您還有什麼需要,請盡管說。”
祝聞祈抿唇:“確實還有一個忙需要您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