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江舟與幾乎是拼了命的往前追趕,手就要挨著小師弟飄揚的衣角……
不合時宜出現的石子絆住腳,不受控制重心往前倒,面朝地摔在地上打個好幾個滾,他咬牙甩去腦子裡的幻覺,顧不上疼順勢滾著站起來,僅憑著意識往前跑。
可凡人之軀怎比得上修行之人,眼看那個魔族抓著槐澤要跳出視線……
嘴裡有血腥味彌漫開來,江舟與喉嚨發癢,負荷的奔跑使他缺氧,眼前模糊中冒出混沌白光,但他不敢放鬆一點,眼膜泛紅強撐分辨著街道死命追著,直到腿如鉛重力氣耗盡再度被絆倒砸在地上……
喉間灼熱的撕痛感突破頂峰,一口濃血吐出口,用盡所有力氣他也只是移動眼睛看著那人的愈小的身影,眼眶發熱落在地上確實珠珠紅淚,壓抑絕望的情緒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數不清的恨意……
這時候,黑衣長袍從天而降,刀劍隨風襲來,直戳魔人心髒位置分毫不差,魔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咽氣歸西,從牆沿上摔下來落在石頭上,皮肉開花。
淞恢輕步點風,接住同樣往下落的槐澤,用指尖擦去濺在槐澤臉上的血,頭也不回趕往江舟與這邊。
見來人是師傅,江舟與緊繃的弦繃斷,徹底昏了過去……
…………
陳許宴的丹藥太多了,槐澤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他說的紫玉瓶子,瓶子被塞在櫃架的最上方,他搬了兩個椅子摞在一起爬上去指尖才觸到瓶身,一點點給它勾下來。
拿到藥瓶後,直接從凳子上跳下來,一刻不停往陳許宴屋裡去。
摸著瓶身的質感,陳許宴就確定了是什麼藥,看都沒看倒出來倒出來兩粒,暫擱在一邊。又從旁邊抽屜裡掏出兩三瓶外表幾乎一模一樣的瓷罐,搖出來藥粒也都毫無規律,給人感覺像是隨手搖出來多少是多少。隨後將所有藥粒用細紙包裹,那桌子上的深綠石硯給裡面的藥粒碾碎,磨成細碎的粉塵一樣。
接過槐澤剛熬好的藥湯,將藥粉撒進去攪拌,乳白色的藥湯瞬間變成黑褐色,槐澤光看著舌尖就苦得發麻了。
攪拌好後,陳許宴半扶起江舟與,掰開他嘴,將湯藥全灌進去,喝完江舟與嘴唇都染的烏黑。陳許宴揉揉忙前忙後,累得痠痛的腰背,看了眼瞬身紮滿針的江舟與……身下的屬於自己的床,悲痛嘆息。
見陳許宴終於忙活完了,槐澤連忙走過去問他江舟與的情況。陳許宴有床不能睡,語氣悲壯了些:“挺好的,睡醒就沒事了。”
槐澤:?
那你這一副兇多吉少的神態是怎麼說?
槐澤隨即就不樂意了,害怕師兄真的是病入膏肓,陳許宴故意瞞著他。揪著師叔手腳並用使出耍賴的招式掛在陳許宴身上打潑犯渾,一整個拉長腔吆喝。
小孩一鬧就是驚天動地,陳許宴受不住舉手投降,求著瓜娃子從他身上下去,要不新袍子都叫拽寬鬆了,哄著槐澤一五一十的講:“你師兄,真沒事。就是受刺激被嚇著了,身體應激暈過去了。喝點安神的藥,睡一會,精神緩過來就又活蹦亂跳了。”
槐澤掛在陳許宴身上,聞言用他圓溜的大眼睛仔細辨別陳許宴的表情,試圖從裡面找出破綻,但陳許宴從始至終就是‘煩了,世界怎麼還不毀滅的疲憊感。’但槐澤還是不放心,狐疑道:“真的?”
陳許宴點點頭,語氣鏗鏘有力,語調陰陽頓挫:“千真萬確。”
槐澤這才徹底相信,鬆手放過陳許宴,趴在師兄床邊,手戳戳師兄胳膊上的銀針,嘴裡小聲唸叨:“師兄原來這麼膽小。”
陳許宴一下給槐澤手開啟,拔出槐澤剛碰過的銀針對準角度重新紮進去,嚇唬旁邊無所事事愛亂摸東西的小孩:“別隨便碰他身上的針,我不保證哪一下就給你親愛的師兄紮殘廢了。”
聽陳許宴這麼說,槐澤嚇得噌一下後退老遠,立馬與江舟與身上的針畢恭畢敬,保持一段距離,連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動作打了呼扇出的風把針弄歪,要了師兄的小命。
陳許宴:……
懶的理小孩,陳許宴交代槐澤一些注意事項就摸著去淞恢房間了,反正淞恢九天有十天睡樹上,他屋子裡的大床不睡白不睡……
再看床上,江舟與的眉頭緊皺連嘴角都無意識緊繃,似乎是做了什麼很可怕的夢。槐澤伸著小手試著去揉開眉結,可手一碰到他,江舟與立馬由反應,痛苦的擺著頭要掙脫來。
看到師兄的反應,槐澤抬著手不敢碰他,他也沒想到師兄會突然間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楞會,收回停留在空中的手,小腦袋頂在床邊不作聲只靜靜等師兄醒來……
……
直至天黑,江舟與依舊禁閉雙眼,並未有蘇醒的痕跡。槐澤看累了,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桌臺的燭火不聲不響的燃燒發出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