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經意用手指輕輕敲著桌子,那還是他在黎山的時候聽著舟江與歷練回來隨口聊的一句,說什麼柳家也真是絕情,硬生生把大公子逼走了。
槐澤坐在銅鏡前面困得打盹,聽到八卦的氣息睏意全無立馬坐起身子。
身後給他束發冠的清丞還沒來得及鬆手,槐澤扯著頭發了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接著問舟江與發生啥事了。
舟江與不耐煩的往他臉上扔去包著油紙的方塊。
槐澤喜滋滋拆來是他叮囑舟江與幫他帶的糖酥油糕。
“啥事沒有,吃相文雅點,別給油渣子掉的哪都是!要讓我回話回來看見椅子上沾油了,鐵定不揍死你!”
槐澤嘿嘿一笑,並不在意繼續狼吞虎嚥吃他的油糕。
那柳家嫡長子,說走就走,也是相當瀟灑。你想想再忍幾年繼位了不就是想要啥有啥。
這是後來槐澤路過酒店聽小廝門閑聊的話。
然後他就被催著回黎山,槐澤再也沒聽到後續了。
想不到在這就碰見了話語裡的主人公。
但也是舊時往事了,光掀開就要被沉灰撲的嗆鼻,槐澤也沒興趣一問到底,賞著岸邊好風光,便不再插話。只留淮流兒跟他交談。
後面旅途中,沒想到柳恭卿跟淮流兒兩人竟交談甚歡,柳恭卿還給淮流兒講了很多他浪跡天涯的奇聞趣事,淮流兒聽的忘我,冒著星星眼崇拜的看著人家。
起初,柳恭卿還牽著話題想和槐澤交談,但被清丞冷冰冰的目光和言語警示後還是放棄了。
不過還好有個淮流兒捧話,到地方了才依依不捨的止住話題。
淮流兒也顯得不捨,於是兩人就地在舟山簡略的結拜兄弟,淚眼濛濛的說著下次再見。
槐澤本來還在一邊抱著膀子跟清丞感嘆道,平日裡給自己捯飭的婆婆媽媽,人模狗樣的,實際上還是個孩子。
玩心還沒散,也是,好不容易碰見個玩伴。
直到兩人淚眼婆娑要囔著就地結拜,槐澤才忍無可忍揪著淮流兒把他拎走,還很貼心的給個面子沒揪耳朵。
“別氣,還單純。”清丞見狀安慰槐澤道。
槐澤氣不打一處:“玩一會算了還要深交,遲早被賣了還要數錢。平日裡管我那大人樣去哪了?這會道又是個小孩了,流兒聽師傅一句勸,江湖上的人,在沒摸清底細前,別深交。少少拜些兄弟吧,不然過些時日樑上好漢都不夠你當。”
淮流兒掙開師傅的手。
一人一劍浪跡天涯對他這個年紀的男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與柳恭卿對比他和他師傅這些年的闖蕩只能叫流浪。
總是鑽一些偏僻村落裡解怪事遇驚險,繁華街鎮也只是匆匆而過,沒有太多行俠仗義但也不會見死不救,總是為了一紙委託困於凡塵之中。
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柳恭卿給了他另一種可能,況且他也會在夜深人靜時看見師傅面無表情對著月色發呆,他有很強烈的直覺,他師傅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他能隱隱約約感受道好像有一軲線扯著槐澤不得不這麼做,他也說不清理不明。
他問了柳恭卿很多瀟灑天跡的細節,琢磨了一下,很簡單他跟師傅也可以做到。
但潛意識裡他很早就知曉,師傅可能不會跟他一起。
槐澤甚至會欣慰的摸著他頭,附上一句孩子長大了,讓他單獨遊歷著人間萬物。
自己再孤身一人,穿梭於各種奇怪詭僻的地方。
師傅有自己要做的事。
不過沒關系,事情總有完成那一天,他可以先規劃好未來,這樣等師傅辦完事情,他們就可以不用四處漂泊,可以有目的,有方向的安下家,有可以喘息的地方。
所以淮流兒一直仔細的聽柳恭卿的經驗所談,他還告訴自己很多注意事項。
再加上柳恭卿確實對人客觀開朗,語言風趣詼諧故事講的也引人入勝,他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的非常信任他,一番話下倆淮流兒不自覺被他人格魅力,兩人確實也挺合拍,一時上頭便不假思索:結拜!!!
這會回過神來,淮流兒有些尷尬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其實倒也不至於會到剛才這種程度,也是一時間情緒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