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墜入下方玉碗，碗中倒映著金鱗暢飲的畫面。
一條母魚瘋狂撞柱，鱗片剝落露出森森白骨，仍用殘鰭蓋住幼崽眼睛：”乖，不看就不疼了...”
“小然！”蕭鷙邢寒冰焰凝成冰刃劈碎幻象，卻見宋修明顫抖著捧起條死去的銀鱗幼魚。
魚腹中掉出半片貝殼，上面歪歪扭扭刻著「媽媽，我疼」的鮫文。
那些稚嫩的刻痕突然滲出淡藍血珠，在海水裡暈染成無數問號。
宋修明掌心的往生盤劇烈震顫，盤面陰陽魚竟被血色問號逼得逆遊而動。
海底突然降下血雨，每滴雨都是銀鱗魚被洗腦的記憶。
那些猩紅雨滴在墜落中分裂成雙色——左半是「善」的糖衣，裹著銀鱗魚笑著獻祭的畫面；右半是「惡」的膿血，滲出它們被割喉時的慘叫。
天道第二問：何謂善惡？
魚群神魂中被植入的「善念」種子開始迴圈：
”為金鱗少主犧牲是福報！”
”反抗的魚要下油鍋！”
”我們的鱗片天生就該做建材！”
鎏金血濺在青銅王座上，血珠中浮現銀鱗魚王自爆妖丹的畫面，它在漫天雷光中嘶吼：
”告訴幼崽...海底曾有星辰，星辰...不靠掠奪發光...”
鮫人老太突然匍匐在地，血染的銀發纏住十萬鮫魂，那些纏繞鮫魂的銀發裡，浮現出被塵封已久的記憶——
海底祭壇坍塌的轟鳴聲中，浮現七百年前的月夜：
那代銀鱗魚王正用尾鰭托起贏弱的鮫人幼崽。
小鮫人殘缺的鱗片間紮滿金鱗衛的毒刺，魚王毫不猶豫地剜下自己護心鱗研磨成粉。
“會有點疼，但能讓你長出更堅固的新鱗。”
魚王將發光的鱗粉塗抹在鮫人傷口時，毒刺腐蝕得它掌心白骨森森。
年幼的鮫人小女孩哭著抓住魚王殘破的鰭：“收留罪族，會連累你們..”
“傻丫頭，”魚王用白骨輕點她額間尚未成形的泣珠紋，“對於龍族來說，外族皆是罪族。”
而鮫人一族的罪，卻是最無稽的——太過有價值。
當那年的青龍號令海妖清剿鮫人族，亦是銀鱗魚群用身體堵住火山口，為她們爭取到逃往深淵的時間。
在逃亡途中，鮫人老太曾親眼看見——那條救過她的魚王被青龍剜去雙目，依然用骨鰭指著與鮫人們相反的方位嘶喊：
“朝那裡遊！星辰...藏在最黑暗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