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逐雲的視線微微凝住,胸口有些發燙。
貪婪的念頭在腦海裡轉了一圈,他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其實一點都不疼的這件事說出來。
他很想讓南晴多關注他一些,即使再自私,再卑劣,也無所謂。
兩人去路口藥店裡買了消炎藥,打車回到喻逐雲在宜城的公寓。
這裡的房子都是喻老爺子名下的。當時喻逐雲不願意住在首都,便一個人搬來了這裡,並獨自生活了兩三年。這是個蠻久以前的老式高階小區,雖然以現在的眼光看外面的裝修有些老土,但勝在建材好,隔音好,而且鄰居也少。
房間裡有喻老爺子請的人定時來打掃,所以還保持著一年前的模樣,廚房客廳衛生間這些都很幹淨,只要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喻逐雲在主臥換被單、擦灰,南晴則被打發去了外面。
南晴有點無奈,去廚房燒了壺水。
在等待水開的時候,他百無聊賴地在客廳裡踱步,不經意地經過電視櫃時,目光卻牢牢地定在了那上面擺著的畫框。
畫框裡站著一個身長玉立的少年。
約莫只有十四五歲大,俊逸的面龐還沒完全張開,穿著一身板板正正的校服,雙手有點侷促地背在身後,用右臉對著鏡頭。
把左耳藏在身後。
這是……還在上初中的喻逐雲?
南晴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更加仔細地打量起了這張照片。
正當他要伸手描摹少年的容顏時,身後卻忽然響起一串腳步聲。喻逐雲在他身側停下,看見這張照片時,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怎麼一直盯著這個看?”
南晴回過神,仰頭沖喻逐雲笑:“看你好看呀。”
他的眼裡明晃晃地寫著好奇,“求知若渴”的精神幾乎快要溢位來。
喻逐雲沉默兩秒,拿他沒辦法:“這是在首都上初中的時候拍的。那會在原來的學校待不下去了,正打算到宜城來,爺爺沒法跟我一塊生活在這兒,所以帶我去拍了照片當成留念,在我這兒也放了一份。”
南晴眨眨眼,沒問他到底為什麼在原來的學校待不下去,只是依然抱著照片不鬆手,指尖停留在少年身上穿著的校服上。
喻逐雲動了動唇,像是終於拿他沒辦法了,嘆了口氣:“……穿這麼件破校服,難道不呆嗎?”
來自鄉下的土包子,每天規規矩矩地穿著學校分發的樸素制服,耳朵還戴著個助聽器,連說話都帶著南河鄉的口音,更別提什麼英文口語。就算他再努力地學習,追趕進度,得到的也都是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所以就沒必要了。
不管是校服,還是好好學習,都沒必要。
與其被旁人可憐,還不如讓旁人害怕。
他以前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不呆,我覺得特別帥。”
南晴彎起眼,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摩挲了片刻,才把它放了回去。雖然經常穿機車夾克的喻逐雲也很酷,但套上那件不合身校服的喻逐雲,是他心裡最帥的。
“我很喜歡你穿校服,真的。”
喻逐雲怔了幾秒,淺淺地笑了。
熱水也燒好了,他吃了藥,在南晴的敦促下早早地洗漱完上了床。兩人蓋的是一床挺厚實的春秋被,還沒睡到半夜就熱得發慌,但誰也沒先掀開,規規矩矩地挨在一塊,直到他們的額頭都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因為害怕吵到南晴而放緩呼吸的喻逐雲終於忍不住準備起身時,卻忽然感覺到身側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