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神奇。若是回到兩年前,就連喻逐雲自己,都不能想象考上首都美院的場景。
他都想不到,更別提喻思運、喻海和林蕙中了。
喻逐雲帶著錄取通知書去醫院找喻爺爺的時候,喻海他們剛好也在。
原本面無表情、冷淡漠然的老爺子,在看見喻逐雲的瞬間,忽然喜笑顏開,慈祥地沖他招了招手。
“首都美院?好,好,好孩子!”喻惕守一連誇贊了好幾聲,拉著喻逐雲坐下來,把套在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抹了下來,塞到他手裡,“爺爺就知道你可以!”
喻逐雲垂下眼,輕輕替喻惕守掖了一下早就在不經意間被掀開的被角,沒太大的反應。
反而是喻思運看著那個翡翠扳指,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喻海也沒忍住:“爸!喻逐雲年紀還這麼小,你給他這個幹什麼!再說了,首都美院……他以後要學藝術?那你就更沒必要給了。”
“是呀爸,咱們思運上的是首大,學的是金融,還是保送進去的。他最近啊還一直忙著玉景那裡的生意,你別說,做的還就真不錯,”林蕙中柔聲說,“咱們逐雲也很優秀,但他不擅長這些,也不喜歡——”
“都給我閉嘴!”
喻惕守轉過頭,瞪大了眼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在想什麼。我告訴你們,你們兩個那份想給誰,我不管。等我死了,我的這份一定是逐雲的,不會經過你們任何人的手!”
喻海和林蕙中臉色有一瞬的羞窘,站起身:“爸——”
“我是老了,身體撐不住了,但不是糊塗了,輪不到你們一個個來對我指手畫腳,”喻惕守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們,又輕輕地拍了拍喻逐雲的手背,“逐雲如果以後想專門走藝術,當個閑雲野鶴的畫家,我也支援他,不需要你們給錢,我的遺産夠他用。”
“反倒是你們,繼續跟唐家那幫人合作下去,遲早被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還以為接下來的十幾年跟九十年代一樣嗎?”
喻惕守有些時候都懷疑,若不是自己這把老骨頭撐著,恐怕喻家真要敗在喻海他們手裡。
“我累了,你們走吧。逐雲留下來陪我聊聊天。”
喻海等人臉都憋紅了,卻又不敢反駁喻老爺子,只好灰溜溜地站起身往外走。喻思運也咬著牙,在離開時狠狠剜了喻逐雲一眼,其中的惡意不言而喻。
喻逐雲很平靜地掃了他一眼,絲毫沒被挑釁到。
等他們走了,他把那枚玉扳指重新套回喻惕守的拇指上。
“爺爺,說這些太早,您自己留著。”
喻惕守略有些渾濁的雙眸凝望著他,良久眼尾泛出些許淚花,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早了,孩子,爺爺自己心裡有數,”他這一生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喻逐雲,“你現在就要給自己謀後路,最好盡早拿著錢去國外,不要留在這裡跟你弟弟競爭……等爺爺死了,他再有爸媽的支援……”
老人想到了趙貴和王娜那件事,欲言又止。
“或者,爺爺這裡還有些人,你如果願意的話,爺爺就先幫你——”
喻逐雲沉默片刻,低聲說:“謝謝爺爺,我知道了。”
盛夏的天燥熱,樹上的鳴蟬無休無止,一波未盡,一波又起。
喻逐雲抬起手遮住眉骨,望向遠處刺眼的太陽。
其實,就算他真的拿著喻爺爺的遺産跑去國外,喻思運也並不見得會放過他。更何況他答應了,不會再與南晴異地戀。
所以他不但不會走,還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
喻思運有人支援,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前段時間,喻逐雲去首大周圍逛了一圈。他看南晴未來學校的時候,也看見過一幫在學校裡拉贊助、宣講的高材生。
他們在臺上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家公司的概念,還宣稱未來會是一個嶄新的時代。
當時喻逐雲只覺得他們說的內容不錯,留了他們的聯系方式。
結果晚上回去跟南晴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南晴忽然睜圓了眼睛,好像對這方面的內容很感興趣,也很有信心。
而喻逐雲一向相信南晴。
喻思運要搞房地産嗎?
他打算和南晴一起,投資新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