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不通,簡訊也沒人回。上午還笑著說要來找他的人,忽然消失不見了。
他只知道,如果喻逐雲不是遇見了什麼很嚴重的事,一定不會這樣。
南晴撐開傘,獨自走入雨幕中。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換了幾輛公交車。只是去過學校,又走到畫室,哪裡都沒見到喻逐雲。
直到最後,他整個人沒了力氣,垂下頭,一言不發地坐在公交車站臺。
小雨淅淅瀝瀝,裹著夜晚的寒風。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喻逐雲。
南晴立刻摁了接通。
那頭卻響起一個成熟的女聲:“喂,你好。喻逐雲的手機剛剛出了點問題,現在才開啟…才看到你打來的電話。”
“我算是喻逐雲的半個長輩。抱歉擅自做主聯系你,只是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太擔心。”
南晴彷彿已經預料到了什麼,有些訥訥地“啊”了一聲。
反倒是那頭的女人忽然有些不忍:“你現在有時間嗎?如果有空的話來一趟宜市人醫吧,4號樓607病房。”
“……他現在在這裡。”
南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公交車在他跟前停下,他渾渾噩噩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了兩秒。
江熹低下頭,看了眼螢幕上的備注。
喻逐雲自己設定的,就兩個字。
“寶貝”。
江熹心頭猝然一酸,抬眼看向入目皆白的病房。不遠處的青年腦袋上裹著紗布,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剛剛她講電話,全程用的都是正常音量。
然而青年毫無反應,無知無覺。
過了不知多久,遠處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江熹下意識地站起身,開啟病房門。
南晴的褲腳和肩頭都被淋濕了,滿臉蒼白,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他滿臉病容,令人懷疑他是否下一秒就會暈倒。
“你還好嗎?!”江熹嚇了一跳,趕快扶住他,“先別著急看別人了,你自己先休息一下。快快,我給你拿條幹毛巾……”
南晴恍若未聞,眼眶通紅地往裡走,直直地盯著病床上躺著的青年。
從剛剛開始,他們的談論聲、腳步聲,呼吸聲,都沒有引起喻逐雲的注意。
喻逐雲甚至都沒發現他走近了,只是翻了個身,蜷縮在被子裡,手裡緊緊地攥著什麼東西,一下又一下地摁著。
南晴停下了腳步。
被褥將詞典筆的聲音過濾得有些模糊,然而那聲音一次又一次地來回播放,在狹窄的空間裡重複響起。
——“喻逐雲,加油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喻逐雲,加油呀。我相信你一定可……”
——“喻逐雲,加油呀。我相信你……”
——“喻逐雲,加油呀……”
——“喻逐雲……”
蜷在被子裡的青年渾身顫抖著,過了好幾秒才低低地說:“弄壞了。”
“它壞了。”
“對不起,它被我摔壞了。它發不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