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想過有人會為了追人,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地坐在桌前學習一整天。
“哥,南晴家出事了,是真的還是假的?”陳明瑞頓了頓,“你在學校待著有啥用?去找他唄。”
喻逐雲的視線貪婪地在南晴俊秀的字跡上停留,從紙張反面的年度總結開始,看得極認真。
“別廢話。”他只說。
這幾天晚上他都會去一趟醫院。但一般都只到那兒,遠遠地看幾眼。
他某種程度上算是救了顧梅芳,這沒錯。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自然産生過挾恩圖報的念頭。
可最終還是放棄了。不是不想跟南晴在一起,是不想讓南晴在這種時候還因為他而煩惱。
喻逐雲將紙翻了過來,不知看見了什麼,步子忽然頓住。
陳明瑞躲避不及,踉蹌兩步,不明所以道:“咋了哥?”
喻逐雲沒說話。
過了幾秒,他猛地跑起來:“幫我請個假。”
二十一號晚上,南濤成帶著最新的訊息回來了。顧宇彬的錢不僅是從吳德興那裡拿的,還有一大部分竟然是他姥姥姥爺給的。
姥姥姥爺,也就是顧梅芳的爸媽。這兩位老人聽說了顧宇彬把她推摔的訊息,卻絲毫沒對顧梅芳有半點關心,甚至在聽說自己的乖孫子現在被警察調查時在家對顧梅芳破口大罵。
顧梅芳氣得急火攻心。
彼時顧嘉禾剛放學,從外面端了碗熱好的雞湯進來。顧梅芳卻滿心都沉浸在剛剛的絕望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抬手一撞,那碗立刻歪了。
顧嘉禾尖叫一聲,緊緊閉上了眼。下一刻預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她睜開眼,竟然是站在不遠處的南晴替她擋了一下。
那大半碗掛著油脂的湯嘩啦啦地潑了下來,將他的外套全浸濕了。
“南晴!”顧嘉禾和南濤成幾乎同時叫道。
身上黏膩膩的,隔著夏季的薄外套,那股熱氣緊緊貼著面板。
南晴搖了搖頭,忍耐道:“我沒事……”
他讓父親和妹妹兩人繼續安撫顧梅芳,自己則先去了醫院的盥洗室,脫下外套清理。
洗手池的水冰冰涼,在手臂微紅的面板上劃過。他並不怪顧梅芳,她不是故意的,更何況任誰聽見那樣的訊息都不好受。
身上還是一股油味,南晴打算回家洗澡。
他提著沉甸甸的書包,搭著濕透的外套,有點狼狽地下樓,出了醫院的大門。抬起眼的剎那,狠狠頓住了。
——不遠處的路燈下,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喻逐雲就這樣不知到底等了多久,久到連樹葉都飄落在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