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禾和南晴都沉默了,他們都知道她說的是誰。少女俯下身,肩膀不住抖動,南晴垂下眼,卻流不出眼淚。
上輩子死的時候,他已經哭夠了,悔夠了。
顧宇彬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們以前從未看清過。
南晴抬起頭,意外與喻逐雲視線交彙。
青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遠處,掀起眼睫溫柔地注視著他。
南晴心裡一酸。
聽鄰居們說,現場除了顧宇彬之外,還有兩個人,全都是被“好心人”一個人制服的。
喻逐雲應該是很累了,說不定在掙紮搏鬥中也負了傷,才會別別扭扭地在這麼堅硬的椅子上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顧梅芳的哭聲終於漸漸消失了。她不是放下了,是哭累了已經睡過去了。
顧嘉禾也忍住了抽噎,勉強平複了心情:“哥,你考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一會吧,媽這裡有我在。剛好…我們也得謝謝人家喻逐雲,還好有他路過咱店裡……”
南晴的心猝不及防地痛了痛。
他點了點頭,安靜地站起了身。
別人都不知道,他卻很明白,喻逐雲絕不是路過。
急診室內人來人往,南晴越過了重重人群,低下澄澈的琉璃雙眸。
他對喻逐雲的感激,早就不止這一件事,心底裡壓著濃重的情緒,下意識地想開口道謝。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喻逐雲便溫柔道:“今天考的怎麼樣?”
南晴一瞬間忘了所有要說的話,怔怔地盯著他。
所有壓抑著的委屈、被迫抗下的痛苦,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地反撲,剎那間,他眼淚蜿蜒。
“怎麼突然哭了!”喻逐雲唰地站起身,眉心緊緊蹙著,手忙腳亂地用指腹給南晴擦著眼淚,“考得不好?被我影響了?乖,不哭了好不好,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南晴哽咽著搖頭,眼淚還像斷了線的珠子。
原本就靠速效救心丸緩下來的身體這會又開始發作,不嚴重,卻斷斷續續地抽著疼。他難以自抑地皺起眉,卻被喻逐雲以為還在難過。
“不是考得不好,那是在因為那個傻.逼生氣?”喻逐雲將他抱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卻蹲在跟前,輕聲細語地哄,“我替你揍過他了,你要是還覺得不解氣,就打我,行不行?”
“謝、謝謝你,”南晴終於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臉頰彷彿還殘留著青年指腹溫熱的溫度,“喻逐雲。”
“你下次不要對我這麼好了,我很壞的,”他啞聲說,“我都不願意告訴你我在哪裡考試……”也不回應你的喜歡。
喻逐雲的動作停了半拍,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幾秒後,他恍若未聞地笑了笑,輕輕擦了一下南晴的眼角。
“下次別跟我說謝謝了,不愛聽。”
無所謂,也沒關系。
我樂意。
誰讓你不流淚,我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