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逐雲的腳步頓了頓。
然而他只猶豫了一兩秒,就繼續往前。有些霸道強勢地撥開一眾堵得水洩不通的人群,透過門縫,以傲人的身高輕而易舉地看見了禮堂內的場景。
領導老師在臺上努力提高聲音,卻依然壓不下臺下的竊竊私語。學生們一個個都心不在焉,興奮地低聲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視線在屋內掃過一圈,確認沒有南晴的身影。
喻逐雲唇角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的臉色沉下來,眯起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猛地轉身奔跑起來,在經過紫藤花廊道時隨手將礙事的文具扔到了大理石桌上,一刻不停地沖向了敏學樓。
禮堂內的宣講會剛剛結束,張副校幾人就來了辦公室。第一次以“被批評者”的身份在這兒等待審判,南晴心中不免升起了幾分忐忑。
然而,自己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引起了騷動,破壞了原本的氛圍,被喊來訓話也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教院初中的老師學生們會因為這件事對宜中的印象不好嗎?姜老師會被自己連累嗎?
眾老師走進了辦公室,南晴立刻站直了身子。
張副校長銳利的視線掃過他身旁的花,以及茶水臺上一模一樣的同款玫瑰,重重地嘆了口氣。
南晴心中一拎,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張老師……”
“對不起張校!”話音未落,他的身前忽然罩下一個影子,姜泰德不知何時上前一步,半彎著腰,“我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不好。您也知道咱們班南晴確實優秀,藝術節表演以後就有些別的班同學喜歡他,竟然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
“但是我可以保證,咱們班南晴從來沒有早戀的想法,他其實也是受害者……”
向來嚴厲的高主任也咳嗽了一聲:“是啊,我建議我們把周圍監控調一調,抓到送花的人,小懲大誡……”
張副校仍然沒說話。
眾人摸不清她的態度,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辦公室內只剩下她高跟鞋的“噔噔”響,一下又一下,踩得人心砰砰跳。
好半晌,她終於開口:“關於這件事……”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撞開,發出“嘭”一聲巨響。
大家全被嚇了一跳,紛紛扭頭。來人是個身高腿長的少年,一身黑衣,渾身戾氣,猛地抬腳,將手底下兩個灰頭土臉的男生踹了進來。
那少年正是喻逐雲。
他面無表情地蹲下,單手扼住那倆人的後脖頸提起來,冷冷道:“道歉。自己說清楚你們做了什麼。”
幾個老師都呆了呆,南晴站在原地也有些怔怔。
他抬起眸,遠遠地看了一眼喻逐雲,忍不住抿住唇。
少年似乎總是能在這種時候,神兵天降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兩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老師其實也很熟悉他們,一個是八班那個總是在學校裡倒騰賺錢法子的著名跑腿,另外一個學生則剛轉來學校沒多久,好像是陳明瑞的堂弟……陳蔣輝。
沐浴在四面八方的視線裡,陳蔣輝如坐針氈,只想苦笑,他是真他.媽的無語!
前段時間看了藝術節上眾人的演出,他對身著一襲黑裙的鋼琴少女一見鐘情,作為一個三天兩頭換戀愛物件的花花公子,自然沒多猶豫就把現女友給甩了,匆匆忙忙地打聽起合奏兩人的名字。
不過,“南晴”與“顧嘉禾”聽起來都有些中性,到底哪個才是彈鋼琴的呢?
陳蔣輝猜自己的堂哥也不知道這些好學生的事,幹脆沒問,直接上貼吧看了一圈關鍵詞,發現南晴兩個字首頁飄紅,不少人都在大喊好漂亮好漂亮,他心說穩了,“南晴”一定就是他要找的人。
花錢找了跑腿幫忙送了兩回花,他美滋滋地坐在班裡,打算在引起“南晴”足夠的好奇心之後主動現身,放下身段追求,一定能將她泡到手——
直到跑腿回來拿錢時,緊隨其後跟了個喻逐雲。
他堂哥的大哥,絕不能惹的人物,京城喻家大少。
陳蔣輝感覺自己真完了。
不僅得罪了喻逐雲,而且還要直面副校長的教導。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送個花,會鬧得這麼嚴重,這種事情以前在他們學校根本沒人管!
他有點哆嗦地認了錯,模糊掉了自己早戀的意圖,講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這樣。南晴有些無奈,又有些慶幸。
還好陳蔣輝搞錯了,由他間接地替顧嘉禾擋下了這朵不合時宜的爛桃花。不然女孩子臉皮薄,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而且陳蔣輝可是男的,男的給男的送花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