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叫唐宛更覺詫異的是,這男子不但說上兩句話,就會劇烈的咳嗽幾聲,顯然身體不大好之外。
這出言說要幫她的年輕男子,竟然還是個雙眼皆盲的人,可是剛剛對方話裡的意思,又明顯是知道,小姑娘納莎受傷了,而她則是那個要出手施救的人。
唐宛有自信,絕不會看錯,這男子那泛著渾濁之色的雙眼,絕對是盲人無疑。
當即她不禁吃驚的倒吸一口涼氣,錯愕至極的開口說道:
“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恕我冒昧的問一下,若我沒瞧錯的話,您的雙眼似乎。”
因為初次見面,就如此唐突的說對方是個瞎子,這話未免太過失禮,並且極易惹人反感。
因此唐宛的話說到一半,就斟酌著,不知該如何講下去了。
反倒是那孱弱的年輕男子,反倒無所謂的輕笑了下,很是從容的說道:
“同姑娘心裡想的一樣,我叫度厄就是個雙眼皆盲的瞎子。”
不等唐宛再次發問,這度厄別看一雙眼睛,什麼都瞧不見,但他就像能知道人心裡在想什麼似的,隨和的笑笑,竟然當先繼續說道:
“姑娘此刻心裡,定然更加詫異,既然我是個瞎子,又如何能知道那小姑娘受傷了,而你則是個懂醫術,要幫她施救的人。不瞞姑娘,你須知道這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是公平的,雖然我的雙眼的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只能看見一片黑暗,這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我都無緣親眼哪怕去看上一下。但同時的,老天爺既然叫我被生下來,他自然也不會真的舍棄我,因此在下的感官,嗅覺,甚至是耳力,在雙眼皆盲的情況下,反倒遠比旁人更加的敏銳。你身上的藥香味,還有那小姑娘臉上的血腥味,這些常人用雙眼能看見的東西,我用嗅覺一樣能辦到。”
唐宛她本就是個懂醫術的人,因此對於先天存在殘疾,而後在別的方面,表現尤為出眾,從而很好的替代了缺陷部分的這種情況,她之前不但聽說過,更是親眼見到過。
有些人手殘疾了,能用腳來寫字。嘴不能說話,卻能用手勢,清楚的表達自己的含義。
可是這些,都沒有這個叫度厄的年輕男子,表現的那般神乎其神。
一時間,唐宛本能的就覺得,這個度厄很不簡單。但不管他是什麼來歷,若這能叫納莎被安撫住,並且同意包紮傷口,這總歸都是件好事情。
因此就見唐宛,將路讓開,叫度厄可以走向納莎,並且同時她也輕笑的試探道:
“這小丫頭,被嚇得不輕,就不知度公子,究竟有什麼法子,可以叫她被安撫下來。還有度公子恕我好奇的問一句,你雖然耳力嗅覺驚人,但是到底獨自行走在外多有不便,因此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怎麼也被這些山匪給圍困住了。這萬幸是我們趕來了,否則公子今日,怕是很難脫身吧。”
步履異常平穩的向著走著的度厄,若非他的雙眼一片渾濁,任誰瞧著他的背影,甚至都無法將他同瞎子聯想到一起去。
而面對唐宛的詢問,正好走到她身邊的度厄,不禁扭頭,用渾濁泛白的雙眼,精準無比的注視在唐宛臉上後,沉默了許久,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